我心里一突。

冒汗了，我和杀手鳄还没考虑到他来得这么早——其实根本就没想跟他碰头——总之根本也没想假名！

“韦伦·琼斯，叫我韦伦就好。”杀手鳄说。

你就直接说了啊大哥——那我给你捏的脸有什么用啊！？

提姆对着杀手鳄似笑非笑，“你好，韦伦。”说完，他继续拿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着我。

我尴尬伸手：“这位是……”

“我知道他。”杀手鳄大喇喇坐在椅子上。“是那个……有钱人。”

大哥，求求你了，大哥！

“提摩西·德雷克。”我硬是把这句话补完了。

提姆点点头，我感到一丝危险。

我冒汗了。

“介意我在这坐会吗？”提姆对杀手鳄说。

“坐呗。”杀手鳄憨乎乎地说。

“我去给奥莉芙结账……”我开溜。

提姆瞟了我一眼。

“去吧。”他说。

呜呜，好可怕。

199

奥莉芙用微妙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200

杀手鳄和奥莉芙走了。

一种谜一样的气氛弥漫开来，这让我很后悔之前的纠结，我就应该当机立断什么都说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没敢吭气，提姆也没说什么，中间我们两人就沉默地走着，太阳有点意犹未尽，快五点了，它还是没有收敛的意思，于是我俩不约而同地拐进实验室，随便找了个空屋子蹭冷气。

“你，你好早哦……”前边的椅背上有三个眼三个眼，里面都是十字花的螺丝，桌膛里有一团废纸，漆掉了两块，左边一块大的，右边一块小的，桌面上有一二三四道深深的划痕……

我不敢看他。

他看着我。

“不算早。”他说。“其实我四点就谈完了。”

“我把他的手机号发你了……”我小声说。

“我看见了。”他点点头。“我已经追踪他几个月，谢谢你。”

追踪他几个月了——那他还会不知道杀手鳄的消息还有手机号么！这一句谢谢直接把我砸漏了，我现在是一个没有底的啤酒瓶，本来想把秘密留住，现在直接哗哗地洒出来。

“西比尔拜托他照顾奥莉芙，然后他就去了。”

“原来他和奥莉芙在一起。”他平静地看着我。

这种语气说“原来”真的很恐怖哎。

我的脚在鞋里开始施工，咱就是说，十秒钟建一个魔仙堡可行。

然后我就把除了密教之外的一切都说了。

我趴在桌上，胳膊压着脑袋，像一条狗，睡觉的时候爪子压着鼻子。我想在这里失去意识，免得被这种气氛压迫——他真的还没到十七岁吗？

“你把给石头蛋戴的项链给了杀手鳄？”

“不是给——”我辩解，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得要辩解了，“只是借……你们是不是故意放过他的？”

“他从沼泽怪物那里回来之后很平静，没必要刺激他。”提姆说话的声音也很平静，平静得我有点心慌。我开始担心他是不是顺着手机听见了我们的全部谈话……

“我……你……”我吭哧半天，没好意思说出口，“对不起……”

“嗯哼？”

“我，我踩到他脑袋两次，觉得很不好意思……”我缩了缩头，真像只王八，我想，我是一只王八！“我是不是不该同情他……是不是不该相信他？”

我听见他的呼吸声，一万个铃铛在我耳朵里叮当作响，我的胳膊要把我压死，让我就在他眼前这么自尽。

然后，他摸了摸我的头，他就那么看着我，他还叹了一口气……我感受到他的目光，好像我已经这么干了几百次几千次但是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似的。

您能说句话吗？我想。我是做错了？还是没有？

“你还是老样子。”他说。

老样子，我从今天开始恨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