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衍没有继续言语,他心里还有很多的困惑,还有很多想询问的,可是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问,他的脸色不断的变换着,口中反复的说着赵括方才所说的那些,赵括知道,邹衍肯定是在认真的思索着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在如此多的学派之中,像这位一样已经开始钻研世界运行规律的学者,实在是罕见。
邹衍是一个爱思考的人,他不仅思索世界的运行规律,他也会思索自己脚下的大地,思索海外的那些土地,只是,因为时代的限制,邹衍并没有能走上正确的道路,他大概是从传闻里听到那些王朝更替时所出现的异象,又总结了世界的构造,从而拟定出了一个五行所构造的世界。
有木,有水,有火,有土,有金,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可以归类在这五个属性之中,赵括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说道:“或许您说的对,世界的确是由很多种不能看到的元素来构成的氢氦”,赵括认真的回忆着,可这时间过去太久,他却是怎么也没有能想起自己曾经学过的周期表
邹衍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光,他还在思索着什么,“元素?那如果不是我所说的五种元素,那会是什么呢?”
“这”,赵括摇着头,说道:“我也不能为您讲述清楚”
邹衍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着,离开了内室,当这样的人陷入思考之后,显然是没有人可以打断他们的,他的弟子们都有些害怕,邹衍这模样,就好像得了什么疾病,次日,当他们看到老师正拿着石头往天空上抛去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慌慌张张的赶往邯郸,为邹衍请来了一位专门医治老年人的医生。
可是,这医生也没有能治找邹衍,在弟子们的眼里,邹衍的行为变得愈发的古怪,他甚至令弟子们敲碎石头,不断的敲打,甚至将石头敲成了灰,这才趴在地面上认真的打量着那些粉末,甚至还沾在指头上尝了尝他有些时候还要拿出燃烧殆尽的灰烬,不知在探索着什么。
直到邹衍将自己的手臂划开,观察自己的血液的时候,弟子们就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忙忙的拜见赵括,哭着求赵括能帮着治一治他们的老师。赵括听闻邹衍有自残的行为,也是急忙来到了邹衍暂时定居的院落内,在院落里,邹衍披头散发的蹲在地面上,用手捧着水,对准了太阳,正在认真的看着。
看到他这个模样,赵括反而是没有开口打扰。
“水,到底是什么组成的为什么它会流动,为什么它会消失?雨水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掉落?”,邹衍不断的询问着自己,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赵括忍不住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的确是很难理解最近,有一批墨者找到了我,不如,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看的更加清晰的机械,借助机械来探讨这些问题”
“只是用眼睛来看,只怕是看不出什么来的,而我所说的王朝的更替规律,这些反而是您可以想出来的,大自然的本质,和他的运行规律,并不像您所看到的这样简单”,邹衍看向了赵括,他笑了笑,邹衍并没有发疯,相反,他很理智,他只是很想知道心里的那些疑惑的答案。
他探索了一生,最终拿出了五行学说,奈何,在马服待了一段时日之后,他对自己所坚持的本质规律学说也产生了怀疑,很多东西,是他所说的规律不能解释的,若是强行解释,也不过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对学说毫无用处的诡辩而已。邹衍缓缓站起身来,认真的对赵括说道:“我一定会弄明白的。”
赵括心里忽然有些愧疚,自己对他学说的否定,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
一位探索了一生,自以为得到答案得老人,在年迈之时,却知道自己拿到了错误的答案他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继续探索了,或许,这真的有些残酷。
老人那精明的双眼打量着面前的赵括,他似乎明白赵括在想什么。
他温和的说道:
“谢谢。”
“我宁愿在探求真理的道路上死去,也不愿意存活在谬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