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黑暗是上帝之光出现之前的唯一存在……”史蒂芬低声说,“我没想到那个预言之中的‘末日’会牵扯到这个层次。”
“别担心。”密涅瓦温柔地说,“本质上只是一次宇宙入侵而已,只是敌人的规格比较高。但如果你设想的战斗方式是不断叫出拳头更大的人来,我们的宇宙恐怕就真的要在余震中毁灭了。”
“我知道,密涅瓦……这场战争只能靠我们自己。”史蒂芬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脸,他现在也能放任自己顺应内心地对她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而不至于担忧她的反应了。
“而我相信它会迎来一个好结局。”密涅瓦微笑着回答。
他们在维度之间的交叉路口,在飞扬的星尘和几乎凝固的时间中又短暂地接吻。时间在他们身边像琥珀般轻微地泛起涟漪,像一个漫长的梦境。
几分钟或者几个世纪之后,奇异博士轻轻碰触着她的脸颊,语气低柔地问:“对你来说,爱是何物,密涅瓦?”
白发女郎在他的掌心里露出一个微笑。这微笑似乎就像卢浮宫中那幅著名的画作一样神秘,同样能被解读出千百种含义。
但史蒂芬却觉得自己看到了神性——在生命法庭说出他所看到的结局的那一瞬间,奇异博士终于明白了密涅瓦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她要斩断命运的枷锁,跻身至高者的一员。
而他呢?凡人终死,这句话颠扑不破。
史蒂芬只是愿意饮鸩止渴,在她离开之前,试图在她注定永恒的漫长生命里留下一点什么。也许是爱,也许只是一个吻。
“让人类甘愿为他人赴死的感情。”密涅瓦同样轻柔地回答,“有人为之试图打破生死的界限,有人为之主动选择死亡。也许爱是种枷锁,牵绊,纽系。爱是令人心甘情愿被剥夺自由的东西。”
史蒂芬凝视着她的眼睛。她大概的确是这么想的,尽管她的目光如此温柔缱绻。史蒂芬不知道自己是不起应该欣慰于她终于理解了爱情,尽管她对此避之不及。
有那么一瞬间,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们之间究竟谁才是那个饮鸩止渴的人?
他们从至圣所的房门中走出,史蒂芬听见自己的手机正响到第三声。维度漫游带来的不确定性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此刻距离他们进入这扇门时,刚好只过去了大约五分钟。
奇异博士伸出手,将那个仍在响铃的手机召来,轻声问道:“你当真会成为一个至高的存在吗?我想象不出你成为一个没有情绪的概念实体的样子。”
“那是我的追求。”密涅瓦笑眯眯地回答,“但……我想,只要你还在这个多元宇宙中,我就很难让自己真正地‘超越’它。”
史蒂芬低低地叹了口气,说不清自己是觉得怅然还是喜悦。又或者,他总能因她而感受到这种悲喜交织。
他看着屏幕上那一串未知号码,微微皱起眉头,把它接了起来。
接着,奇异博士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了起来。史蒂芬站在原地晃了晃,急促地扔开电话,伸出手拉住了密涅瓦的手腕。
他看着她的眼睛,本该冲口而出的话语慢了下来,带着几分干涩:“恐怕女巫之刻已经开始了,密涅瓦……旺达失控了。”
“带她们回来。”密涅瓦言简意赅地说,“我去找赫卡忒。”
刻印者们无法抵御赫卡忒的掠夺,注定会被占据身体,但在她们的躯体被烧毁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奇异博士无暇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急切地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动作就像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似的——然后划开传送门,消失在了对面。
“离颠倒人进入现实中只过了一天……”密涅瓦自言自语地说,“怨妪等不及了。你听到了吗,‘女巫’?”
“当然。”少女赫卡忒自她的影子中走出,眼神和语气是同一种冰冷,“我得抓紧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