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主不畏惧死亡，也不害怕痛苦。但那恐惧是由某种更高等的意志带来的，直指他的核心，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攥住了他的心灵。

命运博士头一次想要惊声尖叫，他惊恐地看着那个蔑视着秩序的怪物垂下眼睛：“倘若我坚持要冒犯你，你又能怎样？”

“我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命运博士咬着牙，在恐惧中发着抖坚持说，“魔法已然失控，黑暗已经苏醒。异类的目光正从黑暗的倒影中注视着我们的现实，他们渴望着地球上的魔法力量……”

“所以，你就自己制造了一个自称唯物帝国的东西，打算抢先一步毁灭魔法？”密涅瓦饶有兴趣地说，“你不知道怎么赢，于是就打算按你自己的方式输？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纳布？”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命运博士激动地说，但那只按在他头盔表面的手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纳布感觉到了某种恐怖的威胁，似乎眼前这个维度领主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被多元宇宙本身遗忘，坠入无尽的虚无之中。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对这个压制着他的外神解释着自己的计划：“一旦颠倒人成功打破了黑暗与我们之间的屏障，现实将从内部粉碎，我们的宇宙将被吞噬。”

“不错。”密涅瓦赞许道，“我想，稍有常识的施法者都能就此达成共识。”

“所以，我们决定摧毁一切魔法之源与诸神的领域。随着地球上魔法的毁灭，异类将会远离这个贫瘠的世界，除非它们想被饿死……”命运博士冷静地说，“是时候将魔法从这个世界的结构中清除了，它的出现本就是个错误。”

“哦……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命运博士。”密涅瓦揶揄地说，“魔法消失，地球上的一切魔法生物都将死去，而你自己也不例外。”

“伟大的行动需要伟大的牺牲，我从不畏惧死亡。”命运博士从头盔下方直直地望着她，语气凛然地回答，“魔法将会死去，但多元宇宙能得到救赎。没有魔法的世界将会比任何时候都井然有序，再无混沌的力量扰乱这一切……”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命运博士。”在这大义凛然的发言下，密涅瓦竟然笑出了声。

她松手起身，笑声既轻且冷，让人心里发寒：“但你做得确实很到位。完美地执行了你的计划，不是吗？连至尊法师都相信了唯物帝国真的存在，而你就是那个英勇就义的战友。”

命运博士静了静。

他忽然就像想通了什么一般，忽然开口说道：“我在感知到少女赫卡忒被人唤醒时，就开始制造唯物帝国了，它们毁灭魔法的步伐早已在遥远的维度中开始。既然你掌握着某种规则本身，你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但你默许了我的行动。”

“我只是十分好奇，你是否真能做到用剥夺所有魔法的方式创造秩序。”密涅瓦同样默许了他的话，笑眯眯地说，“我从未见过一个英雄能用懦夫的方式取得胜利……而我更好奇当你意识到你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还能否保持此刻的坚定。”

“既然你不打算插手，为什么又要阻碍我们的计划？”命运博士从地上重新站起，环抱双臂，用斗篷裹住全身，语气冷然，“你完全可以继续假装不知道唯物帝国的真相，或者带着至尊法师前往你的维度避难，我们可以相安无事……”

话音刚落，命运博士发现自己的视野再次掉了个方向。现实就像一张纸一样被密涅瓦反复折叠搓揉，堂堂秩序之主竟像个玩具一样再次被迫躺在了地上，他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只有脸还能转动。

这份恐惧和屈辱再次支配了他的心灵，命运博士咬紧牙关，直直地看向密涅瓦的方向。

只是这次，密涅瓦并没有再次用力量进行威胁——她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已死之人。

“你杀死了许多人。”密涅瓦陈述道，“他们恰好都是至尊法师，还有至尊法师的战友。而我不允许有更多死者出现了，无论你那无聊的唯物帝国究竟打着什么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