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又道:"云国富而不强,如今阁主叶凌霄又不知去向,好比小儿抱金于闹市,实难自安。希望荀帅体谅!"
荀九苍慢慢地道:"您可能还不明白,什么是中央帝国。"
"何为景?"
荀九苍回手一指身后,鹤羣飞开,显出那灿烂的烈日,他的长披随之扬起:"永恒大日,悬于天京,乃为大景!"
景国办事还要被三刑宫监督?简直天下奇闻!他再看向姜望:"景国办事,镇河真君莫要自误。"
……
姜望笑了笑。
"你笑什么?"荀九苍顿生不妙之感。
"我发现我在鸡同鸭讲,我发现你根本不听我说了什么,我发现我。在浪费时间。"
"你们总是这样。"
姜望摇摇头,又抬起眼来:"不谈了。"
他抬脚往前一步,几乎已经贴着那条国境线,像一支孤独立在此处的青旗,与对面的斩祸军旗对展!
而他轻缓地说道:"今日这云国,你和你的军队,一个都——不许进。"
荀九苍想不明白。
眼前这位镇河真君,为什么非要跟景国作对。
云国本就无阻,你一个云国之外的人,让一让又如何?
我们能不给你面子吗?
能把你妹妹怎么样吗?
还不是礼送离去!
云国上下你姜望想保几个人,还不是可以商量!
之前在镇河大会上,不是很有默契的吗?
不是已经成长为大人物,有了大人物的思量?
朝闻道天宫的讲道不是也中止,其间求道者都关了禁闭么?
为何今日又如此桀骜?
只因为来的不是南天师?!
这种猜想,让荀九苍愈发愤怒。
他感受着兵煞滚滚在掌中,感受着这支天下强军带给他的力量,终是凝视着姜望,亦然往前一步!
身后旌旗招展!"阁下或许可以杀了我!"
他解刀在手:"但下次再来,就不是我。"
景国之大有太多姜望无法应付的强者了。
不止是观河台上的应江鸿!
触犯景国的威严,也不是姜望想的那样简单。
但姜望只是看着他,那是一种再无敬意,只把他当做敌人,也看成死人的表情。
"那我也就把话说清楚了。"姜望拔出一直悬在腰间仿佛被当成了摆设的那柄剑。
遽然有一道惊天动地的剑鸣,惊得那乌云掩日般的玄鹤羣,齐齐闭眼,几乎失控!
骑将连声呵斥,又镇以军旗,才稳住阵型。
姜望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他本无心亮锋!但这个世道似乎非剑无以言。
只是一个拔剑出鞘的动作,
云国那几乎不设防的国境线,就有了明确的轮廓。
剑气如长虹,虹似仙桥横。
"便以此为线。"
姜望淡然道:"过线者,死!"
轰轰轰!
吼!
在他身后不远,站起来一尊千丈高的魔猿,毛茸茸的双臂张开来,
仿佛一堵无限延伸的高墙。圆睁着赤红的眼眸,脖上荡送着烈焰熊熊的骷髅念珠!
又有一尊仙姿俊逸的身影,额上龙角似玉雕,眸中飘渺而疏离,踏碎了流云!
自高天缓缓飘落。
再有一位面容不断变幻的老僧,虚悬在那道剑虹之上,双掌合十,予眼前大军以慈悲的注视。今时今日不知又要超度多少,为谁诵经。此心常悲悯!
而那高穹之上,立着一身,仿佛嵌在天幕里!
此尊眉心是日月天印,眼睛是金银双瞳,淡漠无情,俯瞰众生如草木,眼中十万大军尽如埃尘!
最后是无尽见闻之光线,在空中交织成雪白色的见闻之舟,舟头几乎压在荀九苍头顶。而白舟之上,站着最不煊赫,却最张扬放肆的"真我身"!
一只脚踩在船舱里,一只脚踩在舟沿,一只手在身后,而一只手以肘撑膝。
就这样低头俯瞰,眸光就从微垂的额发里露出来,肆无忌惮地落在荀九苍的脑袋,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它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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