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默默地取出长剑,他当然听得懂蝉鸣。
三九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候,而蝉总鸣于夏日。
世上只有一种鸣冬之蝉,是为仙术·三九寒蝉。
此术穷极生死之理,使人如夏蝉度三九,枯荣不蜕。凛冬仙宫又被称为“长寿宫”,便是依赖此等核心仙术。
雪寂城不是正常的城市,吕魁武也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他并非活过很久,而是冻住了生机。乃寒蝉复蜕,旧人新醒。
世人有所不知,秦国却很清楚。
在雪域,第一个真正继承凛冬仙术、完整修复凛冬仙宫的人,并非霜仙君,而是雪国开国太祖洪君琰!
两千多年前的许秋辞,是洪君琰的隔代传人。她手中的凛冬仙宫,也是继承自雪国秘库。
而霜仙君的转世身……
蝉鸣……愈噪。
“不要坏了太虚角楼,惹得姜真人回返啊,你们这些……冻肉1
卫瑜提剑携锋,在窗口一跃而下。
……
……
姜真人在城外,把巨大的雪寂城放在身后。
在某个瞬间他回望,冰天雪地里的寂冷雄城,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当然,他注意的并不是这座城池。
漫天飞雪飘在他身前,又被风吹散,隐隐散成一个人形。
谢哀那张极美的脸,便在这个人的形状里变得具体,清晰而精致的轮廓,晶莹剔透,犹带三分寒意。
她一出现,便探手而来。
姜望静在雪中不动,手按长剑,而身后隐现一座古老阁楼的虚影!
时空仿佛静止。
漫天风雪中,极美极哀的女子,与极静极宁的男子,就这样对视。
女人在空中。
男人在雪地。 女人身后是正在发生变化的城池,在大地生根。
男人身后是仿佛亘古的阁楼,隐现于虚空。
这是错杂、对立,矛盾而静止的一幅画。
女人纤冷的指尖,在男人的肩上轻轻掸过,拂去了一片雪,淡声道:“你要找的真相,找得如何了?”
风、雪、人,重新生动了。
谢哀可以在太虚阁的封镇下,为他掸去一片雪,当然也能摘下他的头颅。
但姜望并无动容。
他于雪中静立,只道:“我不想寻找真相,我等真相铺开在我眼前。我不推动变化,我在等变化发生。”
在寒花城问仙楼,谢哀已经暗示太虚幻境在雪国的阻力来自于谁。但姜望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去追查真相。而是虎头蛇尾地抓了几个罪犯,便拎着卫瑜到太虚角楼,一坐就是三十一天。
一颗非常适合搅局的棋子,自己跳到了棋盘外。
今时今日他还不能说是天下之局的执棋者,但要以他为棋,也要问他愿不愿。
“自古龙虎汇风云,英雄即漩涡。”谢哀感慨道:“你大张旗鼓的来雪国,却表现得这么安静,实在出乎我意料。”
姜望看了看天色:“这里风雪太大,我们何不找个地方避一避?”
谢哀道:“既要避风雪,又为何来雪域?”
“总归太虚阁是有态度的。”姜望道:“我便是态度。”
“照无颜的事情,不打算继续追查了?”
“我想了又想,还是等公差出了,再来考量私事。我是个愚笨不能分心的人。”
“谦虚了!你脱身却是很及时的。”
姜望沉默片刻,回道:“我买的是看戏的票,没有拿登台的薪酬。”
“星路之法你又怎么解释?神来一笔,好一个外楼之章,雪国的大门已经被你敲开。你让我们都失去了时间。”
“你们?”
“你想知道答案?”
“……不想。看戏的敲一下催戏锣,总归是合理的吧?我不能一直这么坐下去,看完戏我还要早点回家睡觉。”
谢哀问:“你说你在等变化发生……你希望是什么变化?”
姜望道:“无论什么变化,雪域开放是定局。我只希望早点发生,早点结束。”
“你不想参与?”
“我何必参与?”
谢哀忽而一笑:“由不得你1
便将袍袖一卷,顷刻物移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