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嘴上说的是“我们”,实际却只与卞城王来回传音。
午官王默默跟在他们旁边,却一句话都没有听到。使劲撑开了耳朵,甚至动用了耳识秘术,也只有嗖嗖的风声。
他感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不是说边走边说吗?怎么到我这就只剩“走”了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兢兢业业的人,竟然也会被排挤。
明明是三人同行,为何还要搞个小团体?你们有本事别带我啊!有本事让我自己走!
他看了看秦广王,没有说话。又看了看卞城王,最后还是沉默。
算了。强者总是孤独的,牛马才喜欢成群结队呢。
在不断后退的风景里,传音的确在进行。
要想在卞城王旁边窃听,午官王现在的本事还远远不够。
“游缺肯定没死。虽然我们分不清真假,且我刚刚又用咒术试了一下,仍然没有反应……但他肯定没死。”
“我要能一剑杀洞真,也不能跟你蹚这个浑水。”
“你这么说话就有点薄情寡义了。”
“别扯远,说正事。”
“是你先扯的!”
卞城王懒得理会,冷酷地道:“你觉得游缺是想做什么?”
秦广王的声音也很冷:“无非假死脱身。”
卞城王冷漠地分析道:“有两个可能。第一,游缺在景国有个大对头,他自甘堕落二十四年,仍然不肯放过他。第二,游缺在背后有非常复杂的牵扯,或许参与了某个神秘组织,这也可以解释他离群索居这么久,修行资源的由来。但已经被人追踪到了某种线索,至少也是产生了怀疑,所以他才需要用这种方式离开。他的实力摆在这里,经不起细查。”
秦广王道:“是他的大对头也好,只是某个单纯对他产生了怀疑的大人物也好。总之那人的身份绝不简单,甚至游缺已经洞真了也不是对手。只能将计就计,选择切割逃离。”
“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卞城王道:“我对景国的朝政局势不太了解,更不清楚游家的恩怨,不好妄言。”
秦广王补充:“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雇佣我们的客户就出自这里。”
“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雇的我们?”
“可能性不大。因为若只是单纯要脱身的话,有许多比雇佣我们来刺杀更为稳妥的办法。这么重要的事情,主动牵扯第三方,不是明智的选择。”
“言之有理。”卞城王继续分析道:“咱们的客户不方便在明面上出手,也不方便自己出手。因为游家已经败落到这个程度,游缺已经废了二十四年。也没听说游家有什么解不开的世仇,在这种情况下还动手针对,就太欺负人了,不符合贵族们的游戏规则……看来咱们的客户在景国身居高位。”
“不管他是一个还是一群,总之他还欠我一笔。”秦广王恶狠狠地道:“我之前要的价格,是游缺重回神临的价格。此债不讨,我夜不安枕!”
卞城王冷面无情:“要债不要命,可别带上我啊。”
“钱你要分吗?”
“那当然,我付出了劳动!”
“放心,我会慢慢来讨。”秦广王琢磨道:“咱们这个客户不好对付。”
卞城王道:“好对付的话,游缺哪里用得着这样?”
秦广王道:“面对这样的敌人,游缺哪怕已经借你我之手死去,但想要安然离开景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卞城王反问:“所以你让宋帝王他们不用再制造动静,是想着游缺自有安排?”
“在这种情况下,水太浑了不是好事。”秦广王略显遗憾地道:“因为我们才是鱼,很容易被浑水摸走。制造动静的时候也会留下线索,最后还是会缠绕到我们的脖颈上来。既然游缺一定有安排,那就让景国人找游缺去。”
卞城王若有所思:“游缺大概也在等我们搅浑池子,好叫他跳出局外。”
秦广王冷笑一声:“岂能叫他如愿?”
卞城王不得不承认,能在第一时间就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果断舍弃之前辛苦埋下的伏手,秦广王的确是一个出色的组织领袖。
但这并不影响他抱怨:“有意思了!客户事后肯定要找我们,因为要确认游缺是不是真死。游缺脱身之后也要找我们,因为我们知道真相。景国的反应算什么,堂堂中央帝国,仅在治安这一块,每时每刻都有桉件发生,每日桉情数以万计,不至于为一个杀手组织、一个边缘化的游缺花太多精力……真正的危险来自于此啊!”
秦广王道:“先逃出景国,再想其它吧。趁现在还有点时间。”
卞城王啧声道:“我们又要小心目标,又要小心客户……做杀手这么难吗?”
秦广王头也不回:“这年头讨生活,哪有容易的?”
卞城王冷冷道:“当初骗我加入地狱无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午官。”秦广王突然喊了一声。
“在!”午官王立即回应:“咱们从哪里开始聊?这件事情我觉得很蹊跷啊,这个游缺他……”
“丢具尸体在这里。”秦广王理直气壮地吩咐着:“干扰一下有可能的追踪。”
又强调道:“不要用廉价的那种。”
午官王张了张嘴,最后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