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钟离炎的坠落再无迟滞,几乎如陨石一般,重重地砸落地面,砸得刻印了强大阵纹的地砖,都发出难堪其力的裂响。
以他脊背落地之处为中心,城防级别的地砖,隐似凹陷。
皮开肉绽的痛楚根本不算什么,脏腑受创也不过等闲。
钟离炎最不想承认的是,这一刻肉身撞在地砖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一种近似于面对斗昭的压力!
并不是说,姜望的力量有什么压倒性的优势。那些术法神通剑术虽然都很强大,但他钟离炎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更不是没有对应的手段。
而是那种处处受制,步步先机被夺的感受,让他在战斗的过程里,相当僵硬,非常拘束。空有一身强大体魄,空有此境绝顶的剑术,却只能被按着头打。
好像他的每一步动作,都在对方的预计之中。或者说,他总是行走在那种逼不得已的选择里。
像是一只在网中扑腾的鱼,怎么也无
法挣脱那种无形的巨网。
明明当初在山海境相遇,他自问还是有隐胜一筹的实力。今日之自己,强于当日何止百倍?却反倒打不出半点机会来。
这样的结果……他怎能接受?!
咔咔咔咔。
他的骨骼一节一节炸响。
脊柱大龙解放至第二十一节,开启第二十一重天之力!
嗡~~
有一种弓弦拉满的声音,让空气都开始凝固了,那是他的肌肉,以恐怖的速度,在一块一块地绷紧。
如同精密的傀儡零件,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调度,肉身的每一个部分都在爆发力量。
那震颤虚空隐隐、竟如猛兽怒吼的,是他咆哮的血液奔流。
这力量膨胀到了极限,使得空间都已经在扭曲。
而那条气血之龙腾飞而起,身外燃起了血色焰光。这种血焰丝毫不见邪恶,反而堂皇明朗,烈如骄阳,有凛然之威严。
这血焰同样沸腾在钟离炎的体表。
在这一刻,他们似已相同,已然相通。
气血之龙急剧缩小,骤然折落,扑在了南岳剑上,绕在剑柄。像是一条虚幻的血绳,将钟离炎的手掌和剑柄缠在一起,而后隐没。
天地之间,如有道音响。
咔嚓。
钟离炎脊背贴住地砖,蔓延出蛛网般裂纹!
嗖!
所有威严、磅礴、激昂的一切……最后却只是一声极轻的“响”。弓满箭离弦。
他以惊人的高速再一次冲向姜望。这个过程快到根本不能够被视线捕捉。
但是轰隆隆!
迎接他的是又一座焰花焚城。
太精准,太恰当。
这一切几乎是同时发生,给人的观感,便是钟离炎猛然爆发,然后狂妄地竟以肉身撞焰城。
完全解放武道二十一重天之力的钟离炎,这一刻竟然生生地抵住了焰城。
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如龙,南岳之剑抵得空间都发出嗡响。
人与焰城,定在半空!
一时间人们分不清,究竟是焰花焚城的赤焰更炙烈,还是钟离炎环身的血焰更沸腾。
可是姜望并不打算分辨。
青衫身影行走在焰的城,似是天上剑仙,行走在他的仙界中。
在灿烂的火光、熟悉的街景里,他的剑光仍然在飙飞。
在这一刻,完全看不清他出了多少剑,人们只能看到术与神通洪流——
那灰白色的,是朽木之光。
赤红色的,是三昧真火。
妒火、怒火、毕方印。
单足神鸟昂首振翅。
百鸟朝凤,叽叽喳喳,遂有八音焚海
祸斗印幽光一现。
剑光再起,已经倏然斩出了不周风!在这股洪流之下,钟离炎不断下坠,不断下坠,挥剑百次千次,却仍只可不断地下坠——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