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很久以前,就懂得这个道理。
他走到人群中。
“你!你!你!”
挨个把封、池两脉的修士全部点出来,完全无视了那些或恳切、或怨恨的眼神。
谁的心情重要,谁的心情不重要,他看得很清楚。
“宗守大人!”
就在他于人群中挑拣的时候,一个年轻人阴恻恻地盯着他:“这位仙子要的可是封池两脉的所有子弟,您的儿子呢?”
这年轻人表情愤怒,眼神阴郁,显然对宗门有很深的感情,对他的行为非常不齿。怀着很大的勇气和仇恨,用言语为投匕,刺向他。
“仙子?”封越还未回应,戴着无面面具的女人忽的娇笑起来:“这少年郎嘴可真甜。”
“来来来。”她招了招手:“到姐姐这里来。”
这是一个面容英俊的年轻人,闻言惊疑不定,他本只是因着不满、因着愤怒,靠一股子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借机表达对封越的怨念,要拉着对方的儿子一起下水。
凭什么满门修士战死无数,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待裁决,他封越宗守的儿子,却可以不见踪影,躲得远远的?
但没想到一句仙子,竟引起了那女魔头的注意。
天可怜见,他没有任何想法。但总不能开口就说“那女魔头”吧?
他很是恐惧,但又不敢不听话,只好磨磨蹭蹭地往那边走。
然而道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
他终于走到这女魔头的身前。
戴着无面面具的女人,仔细瞧了瞧他,像是挑拣货物一般。而后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在这呆着吧,姐姐照顾你。”
年轻人只觉整个身体都松了一瞬,那一直压在心上的恐惧感,在这刻挪了一挪,放开了心跳。好像是……安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突然不恨封越了。
见此人这般容易就获得了女魔头的青睐,在场的其他弟子忍不住意动。卑躬屈膝固然耻辱,可相较于性命……
“这位神女大人,我其实也有话要说!”一名男弟子谄媚地跑了过来,满脸堆笑,生平能想到的所有恭维之词,都涌到喉间来。
但只行至半途。
咔嚓!
戴着无面面具的女人,已经一把将他的脑袋扭转,任由尸体无力地委顿。
嘴里嗤笑道:“长得这般难看,也敢来撩拨老娘!”
她身形一晃,又站回原位,慢条斯理地道:“会说甜言蜜语的是人才,学着说甜言蜜语的是蠢材。男人须有些独特,那些亦步亦趋的,没来由的惹老娘心烦!”
有几个长得英俊些的男弟子,当时就缩回了脚。
这女魔头喜怒无常,尝试接近的风险太大。
封越被唤去挑拣封池两脉子弟。郑肥和李瘦这会倒不争抢谁更可怕的问题了,一人蹲了一边,饶有兴致地瞧着这女人发挥,时不时还交头接耳一番,开心地讨论着什么。
好一副闲话家常的架势,就差一人手里端副碗筷了。
倒是那血眸年轻人,仍旧站着,孤零零地站着。也不说话,也无表情,只是手里握着的心脏已经不见。
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具,在这样的夜色下,其实更显恐怖。但女人的声音此刻反而轻柔,她转头看向她身后的年轻男子:“还是你好。你比他们好得多。你叫什么名字?”
“梁……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