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就是从那块“墓碑”之中发出的。
“在那里面。”
“看到光了,也有精神力信号波动。”
“赶紧上去看看。”
他们立刻派人爬上了那座冰山,进入了那座竖着插在冰山上的船体内。
在一个角落里。
他们看到了一个双手握着卷轴筒躺着的“人”。
对方手上的卷轴筒突然爆发出一道光芒,然后扩散出一阵阵无形的波纹。
只是那间断射出的光芒,是从他后脑勺的大洞里射出的。
没错。
那家伙竟然将那卷轴筒塞进自己的嘴巴,激活那光弹烟花穿透自己的脑壳。
但是哪怕如此,他那对于常人来说可以说是必死的伤势,也不过是在一瞬间就彻底愈合。
不论他怎么去做,都无法抵达死亡。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求救信号。
而是自杀的火光。
“是黑沙船队的船长诺曼丁。”立刻有人认出了对方是谁。
“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远处还没看到,走近一看,发现这家伙的尾巴和手臂全部都变成了可怕的触手,握着卷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手,而是两个滑腻黏湖的肉触。
除了躯干和头颅,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的迹象。
尤其是下半身,看上去就像是乌贼一样。
听到了动静,那人抬起头看了过来,然后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哦!”
“是布里曼啊!”
“你们也向北之极地,向世界的尽头发起了挑战了吗?”
世界的两极,也有被人称之为世界尽头的说法,至少在冒险家之中非常风靡。
诺曼丁嘴角抬起,带着轻蔑和嘲弄地看着布里曼一行人。
或者说在嘲弄着所有踏上这条航路的人。
包括他自己。
他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话语里带着笑声。
“这可是一条,不归之路。”
“吞噬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冒险家们。”
布里曼走了上来,告诉他。
“我来救你了。”
诺曼丁听完,突然忍不住狂放地大笑了起来。
似乎布里曼的这句话就是一个笑话,是一个天大的羞辱。
“救我?”
“哈哈哈哈。”
诺曼丁高傲地昂着头,他告诉布里曼。
“征服和挑战大海的冒险家从来不畏惧死亡,葬身大海就是我们的归宿。”
“恐惧死亡之人,如何能够突破凡人的极限,打破大海和海洋的法则,抵达世界的尽头。”
冒险家都是骄傲的,尤其是其中那些敢于向世界尽头发起冲击的存在。
诺曼丁不惧死亡,他的一生都在挑战极限。
但是此刻,他看向了触手中的卷轴筒。
却忍不住凄凉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连死都变成一种奢望了。”
说完,将那卷轴筒扔到了一边。
哪怕是这种时刻,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对手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布里曼一步步走近,看着诺曼丁那异化的躯体,问他。
“怎么会搞成这样?”
黑沙船队的船长一开始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摆动着自己异化的双臂,向着布里曼说道。
“怎么样,这么多只触手,是不是很羡慕?”
布里曼没有说话,只是认真无比地看着诺曼丁。
同样是冒险者,也是竞争多年的对手,他了解对方。
同样,他也懂得诺曼丁的骄傲。
诺曼丁看着布里曼的眼睛,终于一点点收回了桀骜,他靠在了船壁上,问了一句。
“有烟没?”
布里曼点燃了一根卷烟,然后递给了诺曼丁。
诺曼丁用触手接过,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抽了几口之后,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顾着自己的一生,缓慢地说道。
“我一辈子都在挑战极限,在冒险之中度过,金钱、权势、美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荣耀,我要成为最伟大的冒险家。”
“甚至是超越,古代人偶魔灵雷的冒险家。”
“至少在冒险这一途上,我不想输给任何人。”
“我曾经向怪物肆虐的黑地海出发,我曾经向着最可怕的巨浪嘶吼,我闯过风暴海,觉得那不过如此。”
“我也曾和你一起跨越北海,那是我向世界尽头发起挑战的前奏,是最终挑战的号角。”
“我想要抵达世界的尽头,那样的话,至少我就不输给环游世界的冒险家雷了。”
“冒险家是挑战世界的存在,我们似乎从未敬畏过这个世界,尤其是在我们自以为,征服了大海和陆地的时候。”
诺曼丁依旧闭着眼睛,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他突然间露出了痛苦和悔恨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到眼泪从他的眼角流淌出来。
“最后发现,有些东西是必须敬畏的。”
“有些东西。”
“是不可触及和挑战的。”
“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不可以。”
布里曼表情凝重无比,问布里曼。
“你看到了什么?”
诺曼丁睁开了眼睛,告诉了布里曼。
“真正的黑风暴,这个世界残留还没有彻底消散的黑风暴。”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征服风暴海只是一个笑话,如今的风暴海,和曾经的风暴海完全就不是一个存在。”
“那可怕的黑风暴,是凡人绝对不可逾越的天堑。”
布里曼没有想到,在北之极地竟然还存在着未曾散去的黑风暴。
他更知道,那不仅仅是什么凡人不可逾越的天堑,甚至是连神明都有可能陨落其中的可怕之地。
这样的地方,黑沙船队的人是不可能活着归来的。
哪怕只是在黑风暴的边缘。
“那你是怎么活着归来的?”
一句话问出。
诺曼丁突然想起了什么。
立刻看到,他的身体就好像筛糠一样发抖了起来。
这个一生都在大海之中追逐风浪,和死亡斗狠的男人。
此刻,却害怕得好像一只被关在囚笼里的幼兽。
他瞪着眼睛,童孔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忍不住缩成一团,然后大声地说道。
“那只是一个梦。”
“不,那或许不是梦。”
“不可能。”
“怎么会有那样的存在,那是神明?”
“还是比神明更伟大的存在?”
“不,那到底是什么?”
诺曼丁就好像疯了一样,不断地挣扎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为什么?”
“为什么只救出了我一个人,为什么就放了我一个人回来。”
“所有人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您为什么只唯独放我一个人离开?”
布里曼上前,一把按住了诺曼丁,他再度发出了询问。
“诺曼丁,你……”
“到底看到了什么?”
诺曼丁扭过头来,看向了布里曼。
他瞪着眼睛,用一种迷茫又不敢置信的语气。
“我看到了……一位神祇?”
连他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他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