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米尔直接从高处坠落。

他那白色的神圣羽翼瞬间黯淡，化为了翼人的灰色。

他已经连天空使的形态都无法维持了，此刻竟然在渐渐变回一个翼人，属于翼人的标志性特征，那双健壮的下肢和利爪破开皮肤探出。

“洛米尔！”和洛米尔相熟的一些天空使，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

“怎么会？”更多的天空使脸色一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哪怕是没有掌握《神恩术》的知识，但是在场的天空使也知道，成为使徒一旦失败了，也就等于面临着死亡。

“砰！”

洛米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砸在了石板上。

不过普通的衰落，自然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但是可怕的是，洛米尔的天空使之石还在汲取着他身体的力量，可以看到他渐渐变得干枯了起来。

使徒之路。

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不过哪怕将洛米尔的一切都吸干，也无济于事、杯水车薪。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洛米尔反而不怎么害怕了，准备了这么久，他自然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洛米尔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跪在了地上。

其他天空使想要靠近扶起他，但是洛米尔却立刻抬起手，阻拦了他们，不允许他们靠近。

因为现在的洛米尔就好像一个炸弹，普通的天空使靠近他会有危险。

洛米尔看着自己的羽毛落在地上，想要抓起来的时候，羽毛却瞬间化为了一团灰烬。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一团灰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失败了！”

“还是不行啊！”

洛米尔跪在地上，见证着自己的失败，言语中有些失落，但是至少并不迷茫。

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乌斯最后的心情。虽然失败了，虽然输了。

虽然还是会不甘心。

但是能够看到最后的答案，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一个完美答复，哪怕那人生的答卷上是一个叉，但是总比一片空白让人觉得充实。

神殿之中。

所有天空使惋惜地看着洛米尔，看着他跪在地上一点点前行。

洛米尔跪着一点点朝着杜玛靠近，最后他来到了三位一体的天空使之王面前，跪在了神台下。

杜玛看上去充满神性的脸庞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眼神带着一丝伤感。

她送走了一代又一代天空使，见证了翼人的数个时代更迭，也已经渐渐习惯了生离死别。

但是当每一次生离死别到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悲伤。

洛米尔跪在地上，轻声说道。也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杜玛大人！”

“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洛米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声音变大了几分。

“虽然，我不能够成为您的使徒。”

“但是我的神恩石已经出现了，请您用它来制造出一个神话道具的胚体吧！”

“我愿意将我的人生之梦献给您，永远固定在梦界的深空，成为您通往神座的基石。”

洛米尔脸上带着笑，好像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围绕在杜玛的脚下转着圈，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说着自己的愿望。

制造出一件神话道具，然后借助道具的力量成为半神，去争夺四大权柄的智慧果实。

那是雷和杜玛的对话，是那个古老神明种说出额秘密。

当时的洛米尔就在神殿外面守候着，同时也偷听到了这一段对话，此后他就一直铭记在心中。

所以洛米尔早就想好了。

如果自己一旦失败了的话，

他就将自己力量制作成一件道具，成为杜玛成为神明的基石。

不过制造神话道具的胚体，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只是洛米尔早就有了想法，他这个想法甚至和他踏上使徒之路一般早就准备。

突然之间，洛米尔双手合握呈现祈祷姿态。

同时口中喊道：“权能恩赐！”

他念诵着《权能恩赐》神术的咒文，施展出了这个原始古老到难以言喻的神术。

得到权能恩赐的神术知识，对于洛米尔来说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巫医们制造鬼灵精的想法，让洛米尔获得了启发。

虽然他无法成功地对其他人施展出这种太古神术，但是对于一件死物施展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准备模仿巫医们制造鬼灵精的方法，制造出一件留存有自己部分回忆、情绪的神话道具的胚体。

然后以自己的人生之梦锚定，制造出这件神话道具的雏形。

让自己哪怕死后，另一个拥有着自己回忆的道具依旧能够守卫着杜玛大人的身边，守卫着光明圣山。

就好像乌斯的书籍，最后跟随在他的后裔小玛塔芙丝身旁一样。

神术并不复杂，但是施展出来却让周围的人仿佛回到了太古时代，那由精神力发出的古老频率，仿佛让巫医们看到第一纪元的蛮荒大地和原始海洋。

“这是什么神术？”天空使们从未见过这种神术。

“我好像听到了好多人在祈祷！”他们好像听到了祈祷的声音，却听不到那祈祷语在说些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再仔细听，那声音又不像是人声，更像是自然的声音。

“我听到了大海的声音，不，又好像是来自于星空深处的声音。”天空使们也不知道星空深处的声音是什么，但是他们却从那声音之中感受到了星空一般的深邃和古老。洛米尔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准备将自己力量融入面前神台之中。

但是这个时候。

三位一体的天空使之王身影同步向前，同时开始虚化。

光明圣山之上，庞大的灵性力量不断汇聚，朝着光辉神殿中央而来。

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完整的身影，站在了洛米尔的面前。

一个拥有四对半，九翼的天空使出现在了洛米尔的面前，阻挡住了洛米尔的力量漫出体外。

杜玛身上的神性更强大了，压制得所有天空使不敢抬头。

洛米尔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他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九翼形态的天空使之王，好像真的看到了神明。

那样的伟岸、神圣。还有美丽。

而此刻，重新合而为一的杜玛开口问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权能恩赐？”

“只能由太古神明种施展的神术？”愣住的洛米尔这个时候才开口喊道：“杜玛大人！”

杜玛阻止了他的所有动作，对着他摇了摇头：“你见过施展这种神术的后果吗，明白将自己制作成人生之梦道具的代价吗？”还没有等洛米尔回答，杜玛就用悠长的语调说道。

“我见过。”

“你如果也见过的话，就明白为什么死亡被称之为祝福。”

“生生世世在噩梦和痛苦之中沉沦，追寻死亡而不可得，跨越亿万年的岁月，最终只为了求得一个消散的结局。”

天空使之王平视着神殿的大门，眼前慢慢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古老的蛇人城市上空开出一个通往梦界的大洞，两个提线之偶被命运的线拉扯着，进入一个运转了两亿五千年的梦境之中。

他们不能反抗，只能无力地嘶吼。什么悲伤，什么绝望，什么痛苦。这些词语对于他们来说，都显得如此地无力，不足以描绘他们内心深处的黑暗之万一。

杜玛曾经亲眼目睹过巴罗一族的惨剧，听到过那两个轮回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人偶，在最后迎来结局的时候的无声呐喊。

因此也知晓其中的痛苦和绝望，她怎么会愿意亲眼看到洛米尔落得那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