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因霍尔。
护火城。
战争开打了将近一个月,很多消息才慢慢传到了苏因霍尔的民间。
这年代传递消息就是如此,除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权能者之间会通过彩虹树传递之外。
所有人关注的不是南方城邦联盟节节败退的消息,战争之中死了多少人。
没有人在乎那些潘斯的后裔死了多少,死光了才好。
所有人都不在意谁赢谁输,甚至期待着他们一直打下去。
但是。
当焚烧者拜伦竟然亵渎神明,他将苏因霍尔信仰的神明的雕像给毁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护火城中所有人都呐喊着,要给万蛇王庭,要给北方的那些蛮子惩罚。
有人要和万蛇王庭开战,摧毁这个和他们信仰有别的国家。
有人要将拜伦绑在柱子上烧死,让焚烧者成为被焚烧者。
“王怎么还没有动作?”宫廷之外,有着虔信徒们成群聚集。
“您可是神的眷者,是神眷之王!”他们朝着王宫之中大喊。
“怎么可能看北方的蛮子,亵渎我们的神明。”有些人近乎歇斯底里,甚至伤害自己,高举着流血的手,高呼要让渎神者血偿。
而与此同时,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呈现在了苏因霍尔统治阶层的面前。
苏因霍尔的人最近一直都在调查深渊教团,调查有关当年那场灾难的详细信息。
很快。
所有人便发现当年那一场灾难不仅仅一次普通的献祭。
不同于深渊教团制造的其他灾难,而是一场为了制造深渊之王的仪式。
最关键的是,他们成功了。
而知道了这个关键信息,一个非常显眼的人物就慢慢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哪怕万蛇王庭有意掩盖,但是这样的存在哪里是能够就这样就掩盖下去的。
一封信通过彩虹树送到了护火城,然后立刻递到了王宫之内。
“查到了!”
“信上已经确认焚烧者拜伦,就是深渊暴怒之王预选!”
苏因霍尔的王宫之中,在场的王、贵族、神侍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敢相信的不仅仅是拜伦这个声名鹊起的人物是深渊教团的暴怒之子,更震惊的是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成为了万蛇王庭的军团长,可以是已经进入了权利的核心了。
暗月会不知道吗?
他如果知道了,还用这样的存在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是不是代表着,万蛇王庭已经倒向了深渊的一方?
不知不觉之间,深渊的影响力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有人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一种又一种可能性,而有的人已经大喊了起来。
“堕落之人!”
“渎神之人!”
“难怪他会做出那等,注定会遭受神罚的恶行!”
立刻有人附和:“万蛇王庭堕落了,他们一定堕落了。”
有人向神眷之王提议:“王,不能再坐视了。”
有人更是激动不已,仿佛期盼了这种情况很久:“王,万蛇王庭已经堕落了,一个被深渊窃取占据的国家,我们应该立刻行动。”
王考虑了一下,然后道。
“还没有到那一步,没有任何证据万蛇王庭的其他人和深渊教团有关。”
这个其他人,很明显的是暗月。
苏因霍尔这一代的神眷之王这一次硬气多了,相比之前表现得非常果决,没有再左右摇摆。
“让人去将焚烧者拜伦带回来。”
“这个渎神者,堕入深渊的邪徒,他已经背叛了诸神,背叛了蛇人。”
“一定不能让他,让深渊那些邪恶存在的目的达成。”
这一次。
苏因霍尔的所有人都不能坐视不理了。
因为这关乎神谕,关于这个世界最邪恶和最大的威胁——深渊。
神眷之王的儿子亲自披上了生命道具·血眷者之证,如今的三叶共生者有的已经轮回了很多次,搭配上血眷者之证这件强力道具,能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媲美使徒的力量。
这也是苏因霍尔最大的底蕴,神明恩赐之物。
宫廷之下。
年轻的男人披着古朴的战甲,身后血色的斗篷飘扬。
王将头盔戴在了儿子的头上,对着他。
“神明庇佑着你。”
“去吧!”
“给予神的敌人以绝望。”
王子低着头:“神的敌人,必定会死于我枪下!”
一瞬间,就看见王子的身形开始变化,血色的力量沿着台阶蔓延。
他的背后突然长出了一对血翅,挥舞着冲上了天空。
在苏因霍尔的边境,也有着一支军团快速集结。
王宫前,所有人都低头行礼。
见证着这许久未曾看到的场面。
这多年未曾动用过的血眷者之证。
在苏因霍尔的大多数人看来,这血色的斗篷就是神的意志。
持有它的人就是代神降罚。
然而在场的这些权贵心中中,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打算。
虽然这一次苏因霍尔不是直接和万蛇王庭开战,名义上也不是什么介入战争。
而是对付神的敌人。
惩戒深渊的邪恶之徒、堕落之人。
但是有了这个名义,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保住南方城邦联盟,甚至对万蛇王庭内部进行口诛笔伐,将这个自古以来就对他们有着威胁的庞大王国分解掉。
如果成功,那将是一场饕餮盛宴。——
梦界。
炼狱之胎所在之地。
苏因霍尔的血眷者离开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也传递到了深渊教团大主祭森格这里。
森格睁开眼睛,从黑色泥沼之上起身。
“终于要开始了!”
他眉心舒展,看上去坦然愉悦。
“拜伦!”
“准备好了吗?你的死亡时刻来了。”
“你会怎么选?”
“当你所知道的一切,所知道的真相全都是一个谎言,你会怎么选?”
“当你继承来的理想,和你的仇恨相悖的时候。”
“你是选择那个虚无的理想,还是用复仇的怒火点燃这个世界?”
森格着着,嘴角扬起的幅度越来越大。
他话的同时还在往前移动,来到了那个邪恶胎体之下。
森格抬起头,看着那流淌着黑泥的怪胎。
这一次。
他将手放在了上面。
靠得如此之近,隔着一层薄膜已经可以彻底的看清这个内部那个胎儿的本来面貌。
那是一个拥有神之形的存在。
模样是还没有成为骨魔时候的深渊傲慢之王亚弗安,他看上去闭着眼睛,就好像在沉睡。
当初深渊诞生的时候,拥有三个步骤和条件。
第一,被翼人污染的神话灵性,也即是原初黑泥,这是最核心的东西。
第二,献祭掉了大半个翼人山脉翼人的神话之血。
第三,一位强大的使徒从梦界接引原初黑泥,让深渊核心真正成型。
如今炼狱仪式的成功,等于其中第二步完成了一大半。
只要拜伦完全消化暴怒的力量,成为使徒。
再接引下梦界的黑泥和炼狱意志,完成一次庞大的献祭,就能够彻底成功。
但是现在。
暴怒之子的怒火还没有抵达最高点,他必须将暴怒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森格自己就是那个,彻底点燃暴怒之子怒火的那个人。
森格站在炼狱之胎下,隔着薄膜看着他的主人。
他知道。
自己这一去应该就不会回来。
就算回来,也是另外一种形式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的场景。
他们一家被万蛇王庭的贵族奴役,父亲在为老爷修城堡的时候死了。
一家人失去了支柱,老爷不仅仅没有任何赔偿,反而更多的人因为他们孤儿寡母来欺辱他们。
因为他们是爱维尔人。
最后两个年幼的弟弟活活饿死,连母亲也疯了。
他背井离乡,最后加入了深渊教团,成为了这群疯子之中的一员。
他小的时候,听的最多的故事便是关于修伯恩和亚弗安的故事。
当时他还不知道,深渊傲慢之王就是曾经的亚弗安。
也没有人知道。
他接到亚弗安的召唤的时候,是怎样的激动。
“亚弗安大人!”
“我该走了。”
“这不是拜伦的复仇。”
“而是我们的复仇。”
“爱维尔人的仇恨,从来都没有结束。”
森格脸上没有悲伤,只有笑和期待。
或许是,从母亲疯了的那一刻,他也跟着一起疯了。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在这个疯狂的深渊教团,只有变得更加疯狂,才能够存活下去。
“万蛇王庭!”
“潘斯的子嗣!”
“他们必须,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森格完这句话,就被黑泥覆盖。
消失在了梦界之中。
深渊第一层魔火深渊。
黑石魔宫之中有着各种各样恐怖的壁刻,雕刻着那些血腥恐怖而惨绝人寰的景象。
而其中两副和深渊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壁刻,却放在了这些恐怖作品的最前面。
似乎傲慢之王亚弗安也认为。
这壁刻里面的内容是超越深渊的恐怖和绝望。
第二幅的壁刻里是一座巨大的山,山下有着如同海一般辽阔、岸边堆积着雪盐的湖泊,山和云连为一片。
一座城市将山体掏空而建,一层又一层往上堆高。
这是一座神城,在圣山的最高处神圣的殿堂超越云海,屹立于苍穹。
山脚下有着一座一座辅城,成片的村镇,居住着一些和蛇人完全不一样的古老种族。
但是画中的背景,还有城市之中的刻画告诉了所有人,这是一副末日绘卷。
黑暗笼罩天际,光晕散在天穹,一个恐怖的人形竖立在天之尽头,立于现世和虚幻之间,和人间格格不入。
这是神话。
在那人形的身后有着一个圆,密密麻麻复杂恐怖的符文和禁忌文字。
光是看着这人形幻影,就好像看到了此世之恶。
邪神。
瓶中的小人。
壁画里的邪恶神祇散发出光芒,照耀在整座神山之上。
神殿、神城,山脚下的辅城,那些居住在神山上的奇异种族都被被死亡侵蚀,以万计数的“人”在哀嚎之中,变成了一座又一座“雕像”。
壁刻活灵活现,趴在上面细看,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死去的人脸上和眼神还保留着死亡前的恐惧和绝望。
如果世上有炼狱。
这就是真正的炼狱。
绝望的不仅仅是这可怕的灾难,而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抵抗和改变的余地。
傲慢之王亚弗安念出了这副壁刻的名字:“邪神之灾!”
而排在第一幅的壁刻,背景依旧是这座神圣的山,还有那座屹立在天空的神殿,
铺天盖地的超凡者结成大军,将这座大山团团围住;大量盘旋的翼魔张开翅膀,遮天蔽日。
古老的神之使徒召唤出了傀儡大军,大片的三阶权能者驾驭着各种各样的巨像;一个个数十米、上百米的傀儡巨像,结成大军朝着圣山发起冲击。
山脚下的血海包裹住整个世界,血海之中冲出一个个比山峦还高的怪物。
恐怖的黑暗神明一手捧着青铜书,一手挥舞着镰刀收割着生命;年轻的阿赛神控制着真理之门,名为斯图恩的神祇化为血海吞噬世界。
傲慢之王亚弗安念出了这幅画的名字:“诸神之战!”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
亚弗安从幽魂波里克那里看到的景象,上一个纪元的画面。
当时的亚弗安整个人都被冲击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