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位?”
扶了扶军官帽的帽檐,男人盯着他,微微抬起了鼻梁。
“格莱斯顿,城防军第11万人队的万夫长,你又是哪位?”
“布洛克特,凯旋城警卫队金狮鹫街执法分队百夫长,”看着眼中写满轻视的格莱斯顿万夫长,布洛克特和他一样抬起了下巴,“我要是说不呢?”
听到那拒绝的回答,格莱斯顿万夫长错愕了两秒,随即眼神凶狠的盯着他。
“这是提尔军团长的命令!你想造反吗?”
听着那傲慢的声音,布洛克特却是不为所动,甚至冷笑了一声。
“提尔军团长?哈,我可不记得我宣誓效忠的对象是他,你想舔他的屁眼大可不必带上我。但如果你想忤逆元帅陛下的旨意,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好了。”
“你这家伙……”一名士兵愤怒的上前,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他正想走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警卫,却被一旁的长官伸手拦住了。
格莱斯顿万夫长向前了一步,眯着眼睛盯着寸步不让的布洛克特。
那视线就像狼的前爪。
在游弋了一番之后,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想想你的家人,尤其是你的孩子……我猜他应该是个军校生。你确定要与南方军团为敌吗?为这种事情搭上他的前程。”
“哈哈,终于使出这招了吗?”布洛克特嘲笑地看着他,将抽完的烟头弹到了他的靴子前面,“我的家人不需要你们这群狗操心,他们是英勇的战士,他们只会为我今天的选择感到骄傲。”
布洛克特并不知道,与凯旋城隔着上万公里的巨石城也曾有人说过这番话。
英雄与英雄的选择总是不谋而合,哪怕他们并不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警卫,格莱斯顿心中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将这家伙撕碎了。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
凯旋城并不是南方军团的天下,不得不顾及其他三大军团以及文官集团的立场。
如果他不想成为派系斗争的炮灰的话。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通讯频道中忽然传来声音。
那是南方军团总参谋长的声音。
“……撤退吧。”
格莱斯顿愣了下。
“可是——”
“禁卫军的长官出来了。”
禁卫军!
听到这个词,格莱斯顿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忌惮,下意识地望向了人群尽头的那座阶梯。
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正站在那阶梯的尽头,俯视着人头攒动的各个城区。
虽然禁卫军很少出现在凯旋城的政局,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是元帅陛下的眼睛,并负责传达元帅的旨意。
如果说那些禁卫是侍奉神灵的祭司,那么禁卫军的首领便是祭司长一样的存在。
很少有人知道,禁卫军的长官在级别上其实也是军团长。
只不过由于这位军团长和元帅一样神秘,几乎不会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因此在绝大多数的语境中,人们默认只有四位军团长罢了。
格莱斯顿只用一瞬间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恨恨地瞪了眼前那个油盐不进的警卫一眼,挥手带着身旁的心腹们撤退了。
看着灰溜溜逃走的格莱斯顿,布洛克特不禁得意的扬起了眉毛。
什么万夫长。
也不过如此!
不过,既然做出了选择,也就没有后路了。
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万千同胞,布洛克特的嘴角咧开了一丝笑容。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前半生,直到此刻他才终于领悟了自己的使命。
他所捍卫的和效忠的从来都不应是某一个或者某一群人的权威。
而是秩序。
以及全体威兰特人的尊严。
这时候,他的耳边传来同事们的声音。
“元帅在上……是禁卫军的长官!”
“雷泽……”年迈的警卫瞳孔缩成了一个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嘴里碎碎念着,“他居然还活着……”
听到那一声声不可思议的惊呼,布洛克特猛的将头抬起,视线越过了那重重人群,看见了那站在上千级阶梯之上、大理石拱门之下的老人。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猩红色的长袍,沟壑纵横的脸上印着老人斑,然而那身金黄色涂装的动力装甲却是栩栩如生。
喧嚣全城的声音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那万千视线有和布洛克特一样写满惊讶和错愕,也有如格莱斯顿一般忐忑惊恐。
激动、畏惧、喜悦、愤怒乃至无数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表情,填满了一张张神色各异的众生相。
唯一不变的是那燃烧着的火把。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雷泽缓缓低下头,浑浊而锐利的瞳孔就像秃鹫的眸子。
他的视线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顶,最后停在了站在石阶下的那个男人的身上。
那个叫穿山甲的男人同样不闪不避地看着他,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
整个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又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就在战地气氛组心中打起了鼓,怀疑这服务器是不是卡住了的时候,那位老人终于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说道。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尤里乌斯元帅告诉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模样与我们所有人都不同的小伙子,从军团还未征服的土地上来到这里,站在光荣院的台阶上,告诉威兰特人忠诚的另一层含义……”
“他没有告诉过我们的含义。”
那声音并不洪亮,甚至于孱弱,就像随时可能被扯断线的风筝,然而在寂静的夜晚下却是那样的清晰且坚定。
战地气氛组屏住了呼吸,凝望着千台阶之上的那个穿着动力装甲的老人,安静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生怕漏过一个字。
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半只脚已经踏在了使命的终点线上。
这个起因只是一句玩笑话、漫长到让他差点忘记自己的真正id叫什么的隐藏任务,如今终于要彻底的完成了!
然而说到一半的时候,老人忽然止住了话头,沉浸在回忆中的瞳孔也重新恢复了清明。
“……看来你就是元帅等待的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了身,抬步迈向了身后那十数米高的拱门。
“跟我来吧。”
“我带你见他。”
……
距离尤里乌斯元帅消失在公众的视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又14年。
没有人告诉威兰特人,他们尊敬的元帅去了哪里,以及是否还活着。
忠诚的禁卫军就像英灵殿前的雕像一样,百年如一日地守护着光荣院。
如今终于有人找到了打开那扇门的钥匙,并准备为仰望着它的人们揭晓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