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军团最初踏上这片土地时,正是南半球的冬天,当地正是昼短夜长的时候。
因此,这座聚居地便被威兰特人殖民者命名为永夜港。
和占据着广袤平原的东方军团不同,南方军团的土地更加的零碎,除去本土的一片半岛,大多数领土都主要分布在大荒漠的西部工业区遗址以及南部工业区遗址的海岸线上。
虽然这些土地的土壤贫瘠,无法种植作物,但却蕴含有丰富的矿藏。
由于这一系列的因素,南方军团在行事风格上也与东方军团存在着诸多的不同。
比起拥有大片牧场和庄园的军事贵族,他们更像是中世纪晚期的殖民者。
虽然他们在剥削其他族裔时同样毫不手软,但他们却也不排斥在符合自身利益诉求的情况下,使用一些更委婉的手段。
比如收买当地人统治当地人。
比如允许奴隶赎身。
再比如使用债务奴隶代替契约奴隶等等。
毕竟他们没有东方军团那么多土地资源可以浪费,多少得花点心思琢磨一下如何提升殖民地的产能。
也正是由于这样的行事风格,他们和凯旋城的文官集团走得很近。
当然了,形式风格的相近只是一方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双方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譬如,南方军团的各个港口,正好就分布在婆罗行省到凯旋城这条航线的沿岸。
而文官集团的船只从婆罗行省带回来的往往不只是凯旋城热衷的香料、茶叶和糖,同时也会带上南方军团各个殖民地需要的奴隶以及牲畜。
比起那些生活在大荒漠中的游民以及异种,婆罗行省的幸存者和牲口无疑要温顺得多,也更受南方殖民者们的欢迎。
顺带着,这些船只在返回凯旋城的时候,还会捎上一些殖民地的特产。
比如形形色色的矿石、宝石以及黄金等等。
也正是因此,永夜港的港口永远不缺来自婆罗行省的船只。
尤其是来自西帆港的船。
不过最近,这里却出现了一点意外……
永夜港的港口上人山人海,大批拎着行李箱的旅客聚集在售票处的门口,扯着嗓门吵吵嚷嚷。
十二月的永夜港正是夏天,从海上吹来的海风本就带着一丝燥热,人们的情绪更是像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一名威兰特人旅客好不容易挤到了柜台前,攒着船票的拳头狠狠锤在了柜台上,恨不得把鼻子塞进那狭小的窗口里。
“船呢?我买的去凯旋城的船票!船到哪里去了!”
“请冷静点先生,让我看看您买的班次是哪趟……我这边好帮您退款。”
工作人员伸手想去拿那张船票,却被那旅客一把抢了回来。
愤怒的瞪着窗口后面,那个威兰特人旅客大声咆孝道。
“我特么没说过要退款!我要回家!”
那工作人员一脸苦笑,无奈的看着他说道。
“我知道……但我也没办法,如果您预定的班次没有出现在码头上,那它大概率是违约了,我们会按照合同对您的船票进行赔偿——”
“什么叫大概率违约了!”那威兰特人怒不可遏的吼道,“已经是年底了,我一年就回这么一次凯旋城!妈的,为什么非要赶在诞生日之前!”
工作人员额前直冒汗,试图安抚他以及他身后其他旅客们的情绪。
“请,请冷静一点……我理解您的感受先生,但我们这边也没办法。取消航班的是承运方,原因听说好像是因为要去东边拉一批军火——”
那旅客显然没有买账,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辩解。
“我特么买的是客轮!是客轮!你当我是傻子吗!”
那工作人员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但我听说,那些人给的实在太多了。您还算幸运的,昨天有一艘船原本都要靠岸了,一听说西帆港那边的消息,直接扔下岸上的旅客掉头就走了。”
威兰特人旅客:“???”
站在人群中的潘妮听见了前面的争吵,一脸懵逼的表情。
她是一周前乘船从西帆港来的这里,原本是预定了今天的换乘船票准备返回凯旋城,却没想到竟是听见了这样的噩耗。
终于排到了窗口前,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船票,愣愣地说道。
“……船都没了?”
坐在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看着她,那焦头烂额的表情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回答这个问题。
“从昨天开始就没了……您还算运气好,小姐,我听说还有上了船被赶下来的。”
潘妮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我怎么回家?”
那工作人员也是一脸尴尬的表情。
“不知道……呃,但根据我的经验,应该等两天就好了。毕竟不是所有船都会继续往东边开,也有一些船到了永夜港就返程的。还有一些拉货的货船,价格合适的话他们不会介意兼职一下客船,我们这边也会帮您留意相关信息的。”
“……”
潘妮现在只后悔一件事儿,那便是婉拒了胡耶总督的好意,没有搭他直达凯旋城的顺风船,而是选择在永夜港换乘。
结果没想到在这刚玩了三天,居然回不去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一脸担心的问道。
那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我们消息也不确定,只听说是班诺特万夫长干的好事儿。他和东方军团达成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协议,然后整条航线上的船全都往东边跑了,都赶着去捡钱。”
听说不光有奔着远征军的装备去的,还有的幻想着能从学院、企业或者联盟那儿捡一点前线用不完的“垃圾”。
不过他觉得那些人简直在做梦。
而且这么多人火急火燎的跑过去抢,到时候能不能赚到钱还是个未知数。
潘妮整个人都傻了眼,没想到让她回不了家的竟是她远在曙光城出任大使的亲爹。
这可真是……
看着眼前一脸欲哭无泪的女士,那工作人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事情已经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您最好赶快预定港口的旅店……等到晚上,恐怕有钱都没地方住了。我的叔叔在港口附近经营着一家旅馆,需要我帮您联系一下吗?”
潘妮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有地方住。”
她的舅舅是南方军团的军官,军衔和穿山甲先生一样都是千夫长,在永夜港担任防务长官。
这几天她都住在舅舅家里,大不了再去打扰几天。
不过为了不让远在凯旋城的母亲担心,她一会儿得去一趟邮局,给家里拍一封电报。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深表歉意的说道。
“这样啊……总之非常抱歉,还请您谅解。”
不谅解有办法吗?
潘妮回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点头谢过之后,便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售票处,在港口叫了一辆三轮,让拉车的师傅把自己送去了邮局门口。
很快那座大理石建筑映入了眼帘。
掏出一枚金灿灿的第纳尔付了钱,潘妮拎着行李箱跨步走上邮局的台阶。
然而就在她跨过那扇门的时候,却听见几声急匆匆的交谈与她擦肩而过。
“有船吗!我需要一艘最近去东边的船!越快越好!”
“去东边的船?你在说什么梦话,这个码头上哪还有船!”
“妈的!怎么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潘妮侧过脸看去,正好看见一个带着毡帽的中年男人,狠狠地一拳锤在了门口的大理石柱上。
跟在旁边的那人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连忙上前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的神色一脸阴霾,沙哑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沉。
然而即便如此,潘妮依旧模湖地听见了那句话——
“西帆港!那边……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