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南方军团人,当了也有十几年的殖民地警卫了,镇压过的暴洞少说也有个两三次,最激烈的一次逼的他们把902重炮都搬了出来。
这儿的情况确实罕见,枪声一响,一个人没死就结束了。
他当然是很满意。
不过——
也多少的让他有些瞧不起就是了。
……
西帆港的夜色渐渐深沉,从海面吹向港口的晚风带着一丝微冷。
劳工登记处门口的骚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繁忙。
码头上依旧来来往往的忙碌,闪闪发光的橱窗依旧金碧辉煌。
那句“我们不干了”就好像开的玩笑一样。
只可怜了那个被爆了眼球的路人,想诉说冤屈也找不到人讲。
终于做好了一切出发的准备,站在港口的亚尔曼正与家人依依不舍的告别。
“……马上就是诞辰日了,就不能等节日过完了再去嘛。”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姑娘微微翘着嘴,那深褐色的头发扎着公主辫,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样。
每年1月的第2个周末便是诞辰日,对于威兰特人而言这是比新年更重要的节日。
据说那是他们诞生的日子,同时也是一切辉煌和传奇的开始。
也正是因此,不管有多忙的事情,威兰特人都会选择把这一天空出来,和家人待在一起。
亚尔曼本来也是如此打算的,甚至都计划好了回凯旋城参加诞辰日的庆典。
但遗憾的是,凯旋城的大人物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亚尔曼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脸宠溺地说道。
“乖,等爸爸回来给你带礼物。”
“唔……”露比不情愿地都着嘴说道,“您的品味太独特了,哪有送女儿变种人脑袋标本的。”
“哈哈!抱歉!是爸爸考虑不周!”
亚尔曼笑着一把抱起了可爱的女儿,逗的后者咯咯直笑,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放回了地上。
轻轻刮了下女儿的鼻子,他用宠溺的语气接着说道。
“那我露比可爱的想要什么礼物?”
露比的眼睛闪闪发亮,立刻说道。
“我想去找安苏雅妹妹玩!”
安苏雅是夏尔马伯爵的女儿。
后者乃是狮州颇有名望的贵人,不但在西帆港的远郊有着一片十数万亩的种植园,在天都更是有着极其广泛的社交圈,同时也是亚尔曼生意上的合伙人。
每次谈生意的时候,亚尔曼都会把自己的女儿一起带上。
露比不清楚安苏雅家的庄园到底有多大,也不是很在意,但她对那个迷宫一样的花园却是印象深刻。
每次跟着爸爸去那里,她都会拉着安苏雅和庄园里的其他孩子一起捉迷藏。
听到只是如此简单的要求,亚尔曼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
“好!等回来了爸爸带你去!”
顿了顿他又笑着说道。
“当然,礼物爸爸还是要带的……我可爱的露比就待在家里好好期待着吧!”
说起来等这趟行程结束,他正好也打算联系一下夏尔马伯爵,看能不能通过一些权力的运作,让这批货物发挥一些物超所值的价值。
到时候就带着女儿一起去打扰那家伙好了。
“快点回来!”
小姑娘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便跑回了母亲的身旁。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玛格丽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脸上带着莹莹动人的笑容。
“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跑这趟航线!等着我好消息!”
给了妻子一个吻,亚尔曼咧嘴笑了笑,拎着手提箱站回了码头上。
“下个月见!等着我!”
说完,他便三步一回头地跟着他的船长和一众手下们登上了甲板,随着那拉长的气笛声一并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和那码头隔着不到500米的街上,一对母女来到了劳工登记处的门口。
由于码头不招女工,因此很少有女人会出现在这儿。
除非是一种情况……
人们不自觉的让开了路,那个身材句偻的女人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紧紧握着小姑娘的手,脚步匆匆的走到柜台前。
之前值班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这次是个梳着背头的年轻小伙子坐在这儿,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旁边的同事有说有笑着。
很多高不成低不就的小贵族都喜欢把孩子安插在这儿上班。
毕竟天都对他们来说太远,但港口区的威兰特人就在眼前。
尤其是劳工登记处的岗位,经常会和威兰特人打交道。
若是能得到威兰特人的赏识,那可是相当于一步登天了!
小姑娘踮起了脚尖,从柜台下面探出了脑袋,抢在母亲的前面说道。
“我的爸爸呢?”
听到那怯生生的声音,小伙子笑着把头扭了过来问道。
“你爸爸?你爸爸是谁?”
小姑娘继续说道。
“奥里萨……他晒得很黑,月亮教堂的牧师说他的肺不是很好,总是咳嗽。”
担心那工作人员不知道他的爸爸长什么样,她卖力地用手比划着他的肖像。
然而由于描述的太过抽象,因此唯一的作用仅仅是让那坐在柜台后面的小伙子越来越不耐烦了起来。
“抱歉……打扰你们了。”
那个身形句偻的女人则要沉默的多,先是拽了一把自己的女儿示意她别再多嘴,随后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券匆匆放在桌上。
那是身份的证明。
她的丈夫用一身的病挣来的,同时也是唯一能证明她们没有主人的东西。
看到这张证件,那小伙子脸上的不耐烦缓和了些许,翻出名册对照着证件上的名字查找起来,果然查到了奥里萨这个名字。
“是上个月登记在这儿的劳工。”
“这名字有点耳熟……哦哦,就是刚才送来的那个!”
坐在旁边的同事想了起来,随后笑着拉开了抽屉,取出一支提前包好了的钱袋扔在柜台上。
“我刚才正和你讲这事儿呢!就是那个把自己累死的老家伙……”
听到那“铛”的一声,母女二人都愣住了,耳边声音嗡嗡的作响。
那个身材句偻的女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默默收起了那袋钱,将它紧紧地攒在了手中。
那一刻,她的身子似乎缩的更小了。
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她拉着女儿的手匆匆离开了柜台,从那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逃走,去了外面的街上。
从港口区吹来的晚风格外冰凉。
用那乌熘熘的眼睛注视着母亲,那姑娘小声地问了一句。
“爸呢……”
平日里总是会回应她的母亲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拉着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那轻轻颤动的肩膀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好像终于明白父亲去了哪儿,小姑娘低下头不再吭声,却也没有哭出来,只是紧握着母亲爬满老茧的手。
父亲总是盼望着她早点懂事儿,她总是困惑着懂事儿到底是什么,而现在却似乎终于明白了一点点。
她还有两个远比她小的多的弟弟。
她得学会坚强。
母女二人和银月教的教堂擦肩而过,就像暴风雨前落下的一粒水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寂静的夜色。
站在那寒酸的教堂门口,梅尔吉奥看着那些受伤的劳工们轻轻叹了口气,和其他牧师们一起帮这些可怜人包扎起伤口。
他想帮助这些可怜的人们。
但他又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害了他们。
“银月女神在上……请保佑您可怜的信徒,让他们免于不幸和灾祸。”
也请庇佑我,不要犯下追悔莫及的错误……
食指触摸着挂在胸前的银月,他的嘴里轻轻地念着,在心中虔诚地祈祷着。
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西帆港有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