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文说得很投入,说到这里,他甚至痛心疾首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
其实……刘辉文很清楚。
这是三司会审的钦案,陛下对这个案子,一定是格外的关注,既是会审,那么询问的笔录,一定会送入宫中去。
与其说刘辉文这些话是对着主审官们说的,倒不如说,刘辉文这是借着这会审,来向皇帝劝谏。
当然……直言劝谏,又有另一层更深的意思。
朝中只怕有不少人,希望看到这个局面。
有些话,他们不便说,也不敢说,却借着刘辉文之口说出来。
可听到此处,那主审官却觉得尴尬,终于忍不住道:“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刘辉文冷哼一声,道“有何不敢说,此仗义之言,天下人不敢说,我为罪官,今不说是死,说也是死,今死大义,足慰平生。那黄金洲……”
“够了!”另一个审判官亦是忍不住了,喝道:“你不要忘了,你是罪官。”
刘辉文中气十足的道:“老夫没有忘。”
三个主审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个家伙,比自己还凶啊。
于是,三人各自露出了意味深长之色,其中一人道:“来人,先将人犯押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再过堂审问。”
差役们听罢,先押着刘辉文出了中堂,刘辉文却是得意洋洋的样子。
只是不知此时外头如何了,想来……已有不少人开始暗中营救了吧。
这大明,终究还是要在乎清议的,哪怕是天子,也无法杜绝人的悠悠之口。
他回到了囚室,这囚室虽是简陋,却是干净整洁,甚至是他的衣衫,都有专门的狱吏为他清洗。
而能为他安排下这一切的,刘辉文虽然不知是谁,却知道一定是这朝中手眼通天的人物。
他不在乎是谁的关照,只做好自己便成了。
照旧,他坐下。
如往常一样,一个老狱吏给他斟一盏茶来,刘辉文不喜这茶,太劣了,毕竟狱中条件有限,可手中茶盏抱在手里,却不喝,他只是享受着这等抱茶沉思的感觉,就如他当初在国子监中那般,老神在在,风淡云轻。
老狱卒瞥了刘辉文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刘辉文却懒得理会他,他轻视这等小吏。
可老狱卒却不忍走,想了想,道:“先生……”
“噢,这里不需你伺候了。”刘辉文淡淡道。
“先生,小人有一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刘辉文心里说,这狱卒,莫非是想要索要贿赂吧,哼,敲竹杠竟敢敲到老夫的头上。
他板着脸,值得玩味的道:“不该说就别说。”
“昨日……昨日……”老狱卒顿了顿:“昨日,听顺天府那边的人说……有人冲进了贵府……打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