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不会。”
“可以确认吗?”
“这……想来可以吧。”
弘治皇帝叹口气:“由着刘文善去吧,朕已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或许……他是对的,错的是朕,错的是我们。”
弘治皇帝将奏报搁到了一边:“宝钞的推行,至今还没有眉目,这才是令朕所担心的,朕看过刘文善的《货值论》,此书认为,大明要制天下,当效始皇帝,始皇帝书同文,车同轨,此后,才有了天下一统的基业。可到了如今之天下,强行同文同轨,实为不智,就如那交趾,交趾本与我大明同文,自称小中华,大明要制服它,尚且花费了无数的功夫,文皇帝在时,耗费无数的钱粮,最终却抱憾而归,到了朕手里,才勉强调遣精兵良将,灭安南,置郡县,这些年来,交趾依旧还有反复叛乱的消息,交趾如此,西洋如此之大,就更不必提了。”
“因此,他的构想是,先推行宝钞,宝钞合一,则商货通,这同文同轨,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朕读了此书,深以为然,战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方继藩道:“刘文善虽爱胡乱发善心,可看问题,却是准的,儿臣也不喜欢打打杀杀,所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历来好战的,没有一个长久的,吾皇圣明,虽恃强而不凌弱,善战,却无赫赫之功,浩荡天恩,如甘霖而下,四海之地,若知陛下怜悯之心,必当生生世世,铭记陛下恩德。”
弘治皇帝挥手:“朕乏了。”
方继藩行礼,告退。
近来朱厚照心思都在研究院里,顺天府的事,渐渐上了轨道,这么多官吏都在忙碌,好似也不缺一个方继藩。
方继藩现在每日是让人去顺天府点个卯,便算是尽了顺天府少伊的责任了。
从宫中出来,左右无事,索性便去军事书院,到了门口,又怕太惹人主意,坐在车里,让人去将方正卿叫出来。
方正卿个头已高了许多,和方继藩倒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他皮肤黝黑了不少,身上多了几分阳刚之气,穿着一身军服,威风凛凛,腰间还佩着一柄刀,走起出来,身上的衣甲哗哗作响。
听说父亲来探望自己,他显得高兴极了。
西山军事学院,现在招募的,多是勋贵子弟,也有不少英烈之后,前些日子,弘治皇帝下旨,命宗室子弟入学。
这方正卿,也算是皇亲国戚,自然也被招募了进去。
进了书院,便如进了诏狱,一年到头,也沐休不了几天,成日都在书院里,每日操练,学习新的军事理论。
这书院的领头人,乃是朱厚照,方正卿身子结实了许多,再加上,此前在保育院,他本就有行伍的经验,倒是不觉得吃苦。
见了方继藩,方正卿行了个军礼,双手抱拳,身子却是绷直:“父亲。”
方继藩上下打量着他:“你的母亲,老是在为父的面前念叨,说你入了军事书院,整日不着家,她对你挂念的很,想送一些东西进书院去,让你补补身体,书院里也禁绝外头的食物,怎么样,在书院里如何。”
方正卿道:“前两日小考,儿子名列前茅,得了嘉奖。”
“是吗?”对于嘉奖,方继藩显得有些怀疑,这书院上上下下,除了名誉院长之外,哪一个不是自己的徒孙辈,天知道这是不是看在自己的面上。
方继藩语气缓和:“进了这里,吃了不少的苦吧。”
“还好。”方正卿道:“就是许久不见从前的朋友,心里……”
方继藩正色道:“皇孙是未来的皇帝,他能成日和你一般胡闹吗?”
方正卿乖乖点头:“是,儿子错了。”
方继藩才笑吟吟的看着方正卿,恢复了几分慈父的模样:“为父除了来看你之外,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消息,你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