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有些动摇。
萧敬早就看穿了弘治皇帝的心思,他又道:“齐国公甄选的时候,曾说过,这一批女子,非要让人放心才好。所甄选出来的女子,不但要知根知底,且性子还要温柔贤淑,否则,若是耐不住性子,到时给太皇太后和张皇后看病时,惹出了什么事端,或是有了什么疏失,那便是万死之罪。”
弘治皇帝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是能理解梁储感受的。
可细细想来,还真如此啊。
梁储这些人,确实都是知根知底,他们的女儿,想来也是家教甚严,只有这样的人才放心啊。
朕若是诊断错了,倒也罢了,大不了,吃一些苦头便罢,可太皇太后什么年纪,寻常人,放心吗?
还是方继藩这个小子心思细腻,处处都为宫中着想啊。
弘治皇帝了然了。
萧敬眼里带笑,忍不住暗暗夸赞自己真是人才,这陛下的心思,自个儿轻易就能拿捏住,若是这世上没有方继藩,嘿嘿……
可细细一想,自己一身本事,都给方继藩那狗东西去抬轿子了,顿时,又觉得自尊心遭受了伤害,比自己被阉了还难受。
弘治皇帝气定神闲,呷了口茶,慢吞吞的道:“入书院读书,是为了将来,能够为宫中效劳,怎么,诸卿家,难道还不愿为朕分忧?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效忠君王,孝顺父亲,乃是臣子之道,怎么到了诸卿这里,却如此痛心疾首呢?此事,朕意已决,诸卿就不必在此哭哭啼啼了。”
梁储几乎要昏厥过去。
其他几个大臣,纷纷又开始垂泪。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
方继藩笑嘻嘻的亲自迎接前来报道的新生,女校校舍确实准备好了,还专门有老嬷嬷看门,方继藩一身麒麟服,见一辆辆马车来,眉开眼笑。
那些书院的徒孙们,因为和女校的校舍隔了一道墙,却是纷纷攀上围墙,冒出一颗颗脑袋。
方继藩看了个真切,气极,叫人取了竹竿子来,朝着那围墙后冒出的脑袋便抽:“臭流氓,你们还是人吗?”
徒孙们纷纷吓得面如土色,作鸟兽散。
却不妨这时,朱厚照却是一身蟒袍,精神奕奕的赶来:“老方,老方,女学生们来了没有?”
方继藩:“……”
当下的社会风气,实是令方继藩这样的正人君子为之扼腕。
这车子一辆辆的进入校舍,就好似是成亲似得,车里的女子们,哭的死去活来,车外头,多是家长作陪,家长们也都是泪流满面,口里说着对不住之类的话。
方继藩朝王金元耳语,王金元让人敲锣:“先交一些学费,别哭了,交了学费,放可领牌子入住校舍啊,承蒙惠顾,交完学费再哭。”
朱厚照站在方继藩一旁,忍不住道:“老方,其实有时候,本宫觉得你挺缺德的。”
方继藩微笑,伫立不动,他的面上,迎着晨曦,清澈的眼眸里,射出圣光:“日月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