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个如此亲近的人,居然……想到他再看不到自己英俊的脸,方继藩就心肝儿疼。
这等心情,只有年纪越大,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渐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才会慢慢的理解。
方继藩出了大明宫,外头早有七八个护卫,在候着他,车驾已经准备好了,方继藩预备上车。
却在此时,一个翰林恰好入宫。
此人侧目看了方继藩一眼,面露不喜之色。
自打上一次吴彦被科学院狠狠揍了一顿,虽然世界清净了,可这些翰林们看到方继藩的表情,总是怪怪的。
方继藩预备要登车,却不知何故,那马儿有些受惊,发出嘶鸣,不安分的想要走动,护卫有些拉不动它,于是拉着的马车也便摇摇晃晃起来。
方继藩本来心情就糟糕,这时怒了,寻不到发泄,狠狠踹一脚车厢,痛骂道:“狗一样的东西,迟早宰了这马去熬汤,将你这车厢拆了当柴烧!”
护卫们噤若寒蝉,他们不知公爷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马儿便更加不安,被护卫死死的拉住。
那翰林便禁不住偷笑窃喜,仿佛瞧热闹似得。
方继藩听他失笑,不禁恼怒:“你瞅啥?”
翰林:“……”
方继藩本不想继续理他。
这翰林却也起了几分性子,他凛然正气道:“齐国公猖狂如此,岂不知道路以目吗?”
方继藩叉着手,冷笑:“道你大爷。”
“你……你……你辱我家人,我……我……”这翰林怒气冲冲,一副要将方继藩生吞活剥的模样。
方继藩抱着手,冷笑:“怎么样,你不服气?你区区一个翰林,敢这样和我说话,你有本事,就一个人打我们八个呀。”
翰林昂首,本是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听到了这句话,他沉默了,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憋着脸,朝方继藩拱拱手,作揖:“得罪了,得罪了。”接着,匆匆入宫去。
…………
方继藩回到西山,显得忧心忡忡,少年们已是散了,只有方正卿在朱秀荣带着溺爱的眼神之下,吃着糕点。
见了父亲回来,方正卿不敢吃了,乖乖站起来,束手道:“儿子见过父亲。”
方继藩点头,坐下,早有人给他斟茶来,方继藩抱着茶盏,朝方正卿招招手:“正卿,你来,为父来问你,若是你的父亲,得了眼疾,不久,就要失明,你会如何?”
方正卿一脸诧异,抬头盯着方继藩的眼睛。
朱秀荣也吓着了,禁不住想要说什么。
方正卿一脸痛苦的道:“儿子,儿子……心会疼。”
还是自己儿子好啊,有良心。
朱秀荣道:“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个?”
方继藩叹了口气:“是陛下得了眼疾,此病……不可逆转,哎……”
朱秀荣听罢,顿时眼圈红了:“御医没有办法吗?”
方继藩张口,正待要说什么。
此时,却见方正卿眼泪已是扑簌而下,撕心裂肺的道:“父亲,外父……外父他……呜呜呜……”接着,情绪无法自制,伤心欲绝的滔滔大哭。
方继藩:“……”
这儿子,怎么看着,都像白眼狼,胳膊肘子净往外拐的。
方继藩止住他们哭,起身:“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想想办法,来,有狗东西在吗?去找太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