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敏又道:“这个学堂,一年下来,所收的学费,就高达两万两,除此之外,县里也会发放一些补助,一年大抵,也在两万两上下。如此,一年的岁入,就有五万两了,刨开开支,单单这个书院,一年获利,就有两万两银子的纯利。”
弘治皇帝一脸吃惊,读书……你还赚钱?
方继藩忍不住瞄了梁敏一眼,这个人渣,会说话吗,谁教你的?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陛下,我看,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教书育人。”
弘治皇帝颔首:“不错。”
张升饶有兴趣的打量:“未必。”
“什么?”弘治皇帝和方继藩两位脱离了低级趣味之人不禁看向张升。
张升兴致勃勃道:“陛下,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读书,岂有不算账的道理。老臣年幼的时候,因为家中颇有余财,家父建了族学,也是需要花费的,因为招募的乃是族中子弟,所以这花费,都在暗处。”
张升而后又道:“可陛下想想看,若是学堂里,都无法维持开销,那么那些教书先生们,岂不也是苦哈哈?这些人,大多都是不如意的读书人,虽有功名,却难有作为,不事生产,家中困顿,日子,并不好过。臣记得,当初为臣开蒙的那位老先生,日子就过的很不好,哪怕是有人送他两个鸡蛋,他也宝贝的不得了,舍不得吃。”
“若是如此大规模的书院,能够盈利,臣见这些教员,个个面无菜色,想来,日子倒也过的去。”张升说罢,上前,询问一个跪地的教员道:“敢问高姓。”
这教员吓了一跳,忙道:“姓张。”
“张先生。”张升笑了:“你我还是本家。不知先生在此,待遇几何?”
张教员显得有些犹豫:“学生乃是增广生员,入学执教已有半年,一年薪俸四十五两,虽是不多,不过学里包了吃住,日子倒过的去。”
四十五两,比之某些技艺高超的匠人,少了一些。
可包吃包住,是很难得的。
且没有什么负担,压力也轻,足够体面的生活了。
张升捋须,乐了,眼里放光,道:“陛下,这实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啊。若真是有利可图,商贾们自是巴不得多建书院,招揽更多的孩子来读书,读书人,也可谋取一个饭碗,臣自掌礼部以来,如今有功名的读书人,日益增多,家道中落、生活困顿的也不在少数,既可安置读书人,又可广施教化,甚至……还可盈利……不对……”
他看向梁敏:“怎么来的这么多读书的孩子呢?”
梁敏忙道:“回张部堂的话,这些孩子的父母,多为匠人,有的……做一些小买卖,甚至还有不少自耕农,容城县新政以来,他们不少人挣了一些银子,一年下来,几十两银子收入的,大有人在……”
张升颔首点头,果然,一年五六两的学费,虽是不少,不过……若是家庭的生活改善,却也不算多。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梁敏道:“保定府这里,人人都重视教育,以往读书人,只为了功名,所谓最是无用读书人,这是因为,若是读书人不能金榜题名,他这肩既不能挑,手又不能提,若是家庭困顿,日子就更难熬了。”
弘治皇帝不断点头,这些事,他略知一二。
“可如今,百姓们知道了读书的好处,所谓学而优则仕,可哪怕是学的差一些,若能读书写字,在这保定府,未来也总能谋一个好出路,譬如,做这教员,又如,在作坊里做账房先生,哪怕是商家雇佣掌柜,也是需要人能读书写字的,还有不少高级的匠人,若大字不识,根本无法胜任,这些工作,固然远远不如金榜题名,可比之寻常的苦力,不但收入要丰厚,且也体面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