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走了不远,就见到了容城县的新衙门,新衙门刚建,很新,占地不小,来去的人,行色匆匆。
弘治皇帝不由道:“官不修衙,这容城县,倒是打破了常规。”
赵时迁不以为意:“容城和其他地方不同,这地方,凡事都有规矩,衙门要管得也宽,不少人需去衙里办事,若是以往那破旧的小衙门,人进去,怎么伸展的开,大叔,你们读书人那一套,不时兴了,在我们看来,得看办事利索不利索。你瞧见那个差役没有。”
弘治皇帝看着一个差役从衙里走出来,脚步匆匆。
赵时迁笑吟吟的道:“你一定觉得,这只是一个小吏吧,你们读书人,就如此。实话告诉你,这个人,至少是个童生,虽没功名,这读书写字,是精通的,你看他穿着的乃是青衣,这是户房的,户房的差役,不是税吏,就是去登记新来人口的,噢,他还夹着一个包,包里肯定藏着不少的公文……”
弘治皇帝:“……”
这……是一个小吏。
那小吏显得能精干,就在此时,和赵时迁几乎错身而过,却突然,那小吏驻足,道:“是赵东家?”
“呀。”赵时迁一愣,倒记不住这小吏是谁。
可显然,小吏认得他,小吏道:“上次,使君召诸位东家来议事,倡议大家一起筹建木具的行会,我招待过你。”
顿时,赵时迁红光满面,得意的给了弘治皇帝一个眼色。
仿佛在说,你看,跟着我混,没有错吧,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县里的人都认得我。
弘治皇帝心里却是诧异,一个小吏,如此精明,治下的小作坊主,只一个照面,竟能记得名字,还能读会写,瞧他走路,虎虎生风,又如此年轻……这真是鲜见啊。
天下诸县,弘治皇帝也略知一些,官府的差役,除了世代为吏的人家,绝大多数的吏,都是征募来的,这是徭役的一种,那些人,个个都是双目无神,浑浑噩噩的模样,又或是老实巴交……
赵时迁忙道:“正是,正是,在下赵时迁。”
小吏道:“听闻你那里,新来了几个伙计,噢,还有一位账房先生,过两日,赶紧来登记一个黄册吧,可不要耽误了,使君正在统计今岁的黄册人丁,这是大事。”
赵时迁连连点头:“我懂规矩,懂得。不知小哥,要去哪里。”
小吏皱着眉:“据说陛下在通州,突然没了踪影,听人说,是微服来保定府了,随驾的大臣和通州上下官员,统统吓了一跳,忙是追来了保定,保定府的欧阳府君,已下了公文,让各县注意,我去各乡走一走……”
说着,他抬头看了弘治皇帝一眼。
弘治皇帝脸色微微一变。
好在小吏似乎没有疑心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他要找的人,却是朝弘治皇帝微微一笑,点头致意,随即,快步而去。
赵时迁禁不住道:“呀,咱们的皇上没了。”
弘治皇帝道:“是啊,是啊,有很多人要糟了。”
赵时迁便道:“没了咱们皇上,可怎么办啊,这新政,就是皇上下旨办的,叔,咱们皇上,这般的圣明,这……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没了……我便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