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怎么就信了方继藩和刘文善的邪呢,
在自己的案牍上,是一个个的弹劾奏疏,绝大多数,都是弹劾王不仕的。
这些御史大抵是认为,我们惹不起方继藩,还惹不起你王不仕吗?
这王不仕真是无耻之尤啊,为了巴结方继藩,脸都不要了,毫无风骨。
弹劾王不仕的目的,不言自明,自是为了攻讦国富论。
在许多人看来,国富论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谈利益,儒家门人,怎么可以如此言利呢,偏偏,此书居然还大行其道,在西山书院里,大肆的刊行,甚至不少生员,竟还要学习此书,为将来备考,这还了得,坏人心术啊。
从前,大家是被方继藩整怕了,想了想,忍了吧,就当自己被狗咬了,狗咬人,人还得咬狗吗?
可现在不一样了,性质完全变了,你王不仕是什么人?
弘治皇帝看得头昏眼花,这数十封奏疏,令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萧伴伴。”
“奴婢在。”
弘治皇帝道:“国富论你看了吗?”
“看……看了一些。”
萧敬心道好险,还好自己看了,不然……今日陛下问起,少不得,又要被训斥一顿,养着你干什么吃的。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你对此书,怎么看?”
萧敬对任何书,都没有什么过多的立场,他又不是读书人,咱就是个阉人,能有什么立场?
他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弘治皇帝,希望从陛下的脸上,看出什么点端倪,他呵呵一笑:“陛下以为呢?”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怫然不悦道:“朕在问你。”
萧敬只好尴尬的点头,心里想,陛下将这国富论,虽是看了,可大多时候,似乎没有提及过多的国富论。
由此可见,陛下十之八九,对这国富论,是不敢苟同的。
理应是如此了。
萧敬笑吟吟的道:“陛下,奴婢以为,这国富论,有些哗众取宠。”
弘治皇帝打起了精神:“嗯?是吗,你继续说下去。”
萧敬精神一震,猜对了,果然,陛下是认同自己的,他继续道:“此书,名为国富论,却是过于夸大了商贾的作用,陛下,您看,咱们大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有商贾,不也照样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吗?陛下啊,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
弘治皇帝不断点头:“这不该说的话,就不必说了,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来,近来你颇有长进。诶,可是当下生铁的问题……”
萧敬难得得了一句夸奖,几乎要泪流满面,他忙是拜下,磕了个头,深有感触的道:“陛下只需给奴婢三天,奴婢三日之内,便将那些该死的商贾手中的生铁,统统收缴出来……”
弘治皇帝听了萧敬的话,却是迟疑了。
却只在这一闪神的功夫。
萧敬反而受到了鼓舞,这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啊:“陛下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从前,不是历来都是如此嘛,可那刘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