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没有犹豫,匆匆至大明宫,这几日陛下怪想自己的,隔三差五见自己。
等到了奉天殿,却见这儿,许多人怒容满面,而自己的门生刘文善,在此刻,却是拜在殿中。
弘治皇帝一脸忧虑,他见了方继藩进来,道:“卿家来的正好。”
方继藩只看了刘文善一眼,刘文善见了恩师来,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方继藩不露声色的道:“儿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弘治皇帝还没开口。
就有工部尚书钱业站出来:“方都尉,可知道现在生铁暴涨?”
方继藩道:“知道。”
钱业本还想兴师问罪,谁聊到,方继藩直接回了一个知道。
可偏偏,方继藩却还是心平气和的样子。
这钱业显然有点不太适应。他深呼吸,自己是来讲道理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就算动手,那也打不过,便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那么,你可知道,造作局这里,生铁已经稀缺了,各处造作局,已经无铁可用,这生铁的价格,短短一日之间,就翻了一倍,更有不少造作局的官吏,竟是偷了生铁,在市面上兜售。方都尉,造作局负责造的,乃是军械啊,这军械,岂是儿戏,是要供应将士们的,一旦没有生铁可用,这刀剑如何制造,火铳……从何而来……那交易市场,实是害人之物,这些商贾,囤货居奇,实是可恶。区区生铁,竟卖这么贵,他们以为……这生铁是新城的宅子?”
一说到新城的宅子,这殿中诸臣,便一个个咬牙切齿,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一度怀疑,这钱业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可看到钱业气的口不择言的样子,或许……这家伙并没有往深里去想。
方继藩道:“生铁不是历来都是官营吗?没有了生铁,采掘就是了。”
“有什么用。”钱业冷冷道:“现在许多矿山,已经闻风而动了,到时,不知多少生铁,会流到市面上去。
农业社会,人们最害怕的,就是物价的剧烈波动,因为……一旦剧烈波动,对于农业生产而言,是具有危害的。
这也是为何,上千年来,朝廷都不一而足的抑商的原因,他们认为,商贾乃是造成商品剧烈波动的主要来源,对于这些只知逐利的商贾,一定要抑制才是。
可现在,可怕的危害,果然来了。
造作局这里,已经难以为继,不少作坊,都不得不停工,生铁都没了,造作个什么?
刘健也肃容道:“方都尉……若是没有交易市场,何来的这么多麻烦……”
群臣见刘公开了口,纷纷都开口起来:“是啊,是啊,任这样下去,边镇如何保障。”
方继藩却忍不住道:“且慢,这是吏治的问题,与交易市场何干?是赃官污吏们,盗卖了生铁……为何不先厘清吏治?”
众人竟都有些恼火了。
许多人憋了一肚子气,正待要开口。
弘治皇帝肃然道:“够了!”
奉天殿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弘治皇帝皱眉:“这就是国富论中的市场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