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朱载墨让刑房司吏徐鹏举取最近的诉讼来,低着头,有模有样的翻看着所有的案卷。
张家丢了一条牛,西家打起来了……
朱载墨皱着小剑眉,看得头大。
徐鹏举撑着小脑袋在一旁,突的,脑袋嘭的一下摔在了桌上。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吸了吸鼻涕,撑起脑袋来,一脸迷茫的看着左右,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朱载墨顿时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道:“你在做什么?”
徐鹏举立马怯了,嚅嗫着嘴,老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想我饿了。”
像是饥饿会传染的似的,孩子们顿时轰然叫起来:“饿了,饿了……”
啪……
朱载墨一拍惊堂木,冷喝一声:“肃静!”
孩子们这才安静下来。
朱载墨瞪了徐鹏举一眼,徐鹏举打了个寒颤。
“你……”朱载墨正色道:“去寻张家的牛。”
“啊……”徐鹏举嘴巴张得很大。
“还有……”朱载墨继续低头看,边道:“近来学堂人满为患,教谕朱迁,你去招募人手,从县里调拨钱粮,扩建学堂……”
其他的孩子,都当真起来。
其实孩子反而是最有初心的,一旦他们开始扮演一个角色,虽开始会有些不习惯,可很快,他们就会认真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
有人道:“这里有一桩案子,要不要审……”
“户房的钱粮不够了啊,哪里有这么多钱粮去修学堂……”
朱载墨觉得头越发的大。
他觉得这和书里所学的,完全不一样啊。
什么教化天下,这四个字,人人都会说,可是……真要到教化的时候,却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怎么教化,让人学什么,请什么样的人……学堂不够了怎么解决,钱粮不够了又怎么解决。
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扣,可偏偏,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引发连锁的反应,等到最后,转回来发现,噢,解决了这个问题,又会衍生另一个问题。
方继藩只在旁含笑看着,哪怕知道这群小逗比,明明是在坑人。让他们这般折腾,方继藩敢保证,不出一年,西山县的百姓不敢说死绝,但是至少得死一半。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方继藩有钱……他撑得起,也让那些人死不了。
随你们折腾吧……到时候再擦屁股。
方继藩悠悠然的摇着蒲扇,伫立一旁,犹如运筹帷幄的军师,只是含笑。
“恩师,你看……劝农,让百姓们尽力去种植土豆可以吗,土豆的产量高。”
方继藩颔首道:“这是县尊拿主意,本师爷不敢做主。”
“好,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正好到了春耕时节,要赶紧张榜出去。”
“还有抓偷牛贼的事,要抓紧,徐鹏举,限你半月之内,将人抓来,否则打你屁股。”
方正卿在一旁边拨打着算盘边道:“师兄……我们的钱粮不够了啊……”
“知道,知道,等土豆都种出来了,就好办了。”
孩子们足足忙碌了一天,一个个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