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不堪一击

在这里,他们学的,并非是如何做一个汉人,而是同理,其实天下之间,但凡只要学会了同理之心,自然而然,你才知道,原来所有人所经受的苦难,虽有不同,却彼此之间,又有诸多的共同点,而后,这至简的大道一经传授,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是知行合一。

其实来此的,多是穷苦人,他们备不齐纶巾儒衫,索性穿着草鞋,带着竹编的斗笠来,这一个个竹编斗笠之下,都是一张张如痴如醉的脸。

这些本是无知的人,突然被灌输了知识,这才知道,原来世界是这样的,一扇门对他们打开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天下苍生中的一份子,而读书人的本质,求于知且敏于行的本质,在于入世,在于使这个天下,更加美好,这……即是仁政,是天下大治,可要追求大治,却又需脚踏实地…

王守仁在教授他们什么是理想,同时,也在敬告他们何为现实,人需有大志,人又需脚踏于实地。

这些道理,配合上让他们在地上抄写的四书五经,以及开垦劳作,彼此之间,相互交流和学习,使无数人,产生了某种明悟。

大丈夫在世,当效先贤,提三尺剑,建不世功;亦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传播圣学,要使天下人人皆尧舜。

道路艰难,可这又何妨呢?

君子迎难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亦快哉。

看着这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王守仁徐徐的授着课,他所推崇的大道至简,其实就是将孔孟的学问简单化,而非如妇孺们一般,故作高深。因而,哪怕是乡村野夫,只要大抵有了汉话的基础,也能勉强听懂。

说到一半,突有一人站出来,此人其貌不扬,头戴斗笠,却是朝王守仁深深作揖:“学生阮兴建,见过先生,学生近来得了一部书,里头有些道理,不甚明白,还请先生指教。”

王守仁淡淡的看了此人一眼,微笑:“何书?”

阮兴建便徐步上前,自袖里取出一部书来,道:“先生请看。”

王守仁接过书,低头,这显然是一部安南的书籍,不过依旧是汉文所书,读起来并不吃力,只是一些语法和用词上,释义有些不同而已。

可就在此时,这阮兴建突然的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寒芒。

只在这刹那之间,他的袖里,突然抖出了一支匕首。

匕首锋芒毕露,闪烁着银光,只在这刹那之间,阮兴建匕首刺出,同时大喝:“尔乃汉贼,在此妖言惑众,安南志士,恨不能生啖尔肉!”

竟是……刺客!

这刹那之间,所有人都猝无防备。

那匕首犹如惊鸿,电光火石之间,已至王守仁的喉头,这刺客显然非寻常人可比,静若处女、动若脱兔。

可也只在这刹那。

王守仁平静的脸上,依旧的平静。

他的手轻描淡写的抬起。

竟是搭在了刺客的手肘上。

不等刺客愕然,王守仁的手一扭,刺客握着匕首的小臂,居然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