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刘健如此一番说辞,令弘治皇帝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
当今的风气,早不似明初了,大臣们最爱揭宫中的短,虽然他们会很敷衍的说几句圣明之类的话,可敢于说出一人有庆这样的典故,却是极罕见的!
毕竟成化朝的时候,内阁大学士万安、刘吉人等,因为只知道溜须拍马,已被人讥讽为‘纸糊三阁老’,以至于新君登基,这三人的名声臭不可闻,便立即让他们致仕还乡,而到了现在,不但这三人在千秋史笔上被视作了笑柄,便是他们的子孙,亦是抬不起头来,被人各种讥讽。
天下的读书人,但凡提及这三人,无不带着戏虐之色,各种讽刺他们的故事层出不穷,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谁还敢学他们?
弘治皇帝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道:“太子这个人,太鲁莽,可是朕知道他的心里头,还是晓得一些事的。”
刘健和李东阳对视了一眼,有了谢迁的背书,他们突然觉得,似乎太子殿下也并非那样坏了。
也不知那灵丘县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奏疏里说的也是笼统,语焉不详,可是使谢公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他们便也颔首点头道:“是啊,太子殿下还是……不错的。”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萧敬。
萧敬忙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这令弘治皇帝有些心疼,因为自己的儿子如此,所以才让这萧敬一大把年纪跑前跑后,想来得到了消息之后,这一路的来送奏报,定是累坏了吧。
弘治皇帝吁了口气道:“萧伴伴,你辛苦了。”
萧敬眼眶通红,道:“此前太子殿下不知所踪,奴婢和陛下一样,都是忧心如焚,犹如万箭穿心哪,奴婢得了奏报,念着陛下在宫中寝食难安,如此重要的奏报,又不敢假手于人,奴婢便星夜兼程,一路赶来,只愿意陛下能立即得到太子殿下的音讯。”
弘治皇帝又是唏嘘,萧伴伴这个人,还是太实在啊。
可细细一想,他这么多年来跟着自己,感情深厚,如此做,也是理所当然。
“你与英国公驻扎在灵丘县时,还得到了什么消息?”
“奴婢只知太子殿下平安,因而放下了悬着的心,英国公在确定厂卫的探子、细作进入了灾区,没有寻觅到贼踪之后,便也放宽了心,派人驻在外围警戒。”
弘治皇帝听了萧敬的奏报,一颗心总算是彻底的悬下来了,有了谢迁的奏疏,再加上萧敬的印证,这样看来,太子根本没有丝毫的危险,至于他在里头折腾什么,管他呢,只要人安全,他爱折腾,就折腾去吧。
何况……不是还有一句‘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吗?
这是大好事啊。
自己就这么个儿子,这历朝历代的天子们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别人防备着东宫,唯独自己从不防备,这不只是因为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是源于自己的童年的经历!
他是将朱厚照,视若自己生命中的绝大部分。
太子若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百姓们当真可以仰赖他。
这……岂不正是自己平生所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