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船员们纷纷对他无视。
此时,徐经跳下了船,身后是激动万分的千户官杨建,终于可以靠岸了。
他们派出了书吏,开始联络陆地上的村落或是城市。
“此处乃是满剌加国……”徐经目光遥望远方,感受着这里的气息,口里道:“这已四个多月了,终于抵达于此了,此处民风还算淳朴,当年他们是曾向我大明派遣过使者的,不过很快就中断了联系,据说是国中发生了内乱,把你们的刀剑都收起来吧,不必紧张。”
于是船上的人也开始下船,有的人开始寻找水源,有的人则负责扎寨。
船上因病去世的人已超过了两位数,这是令人担忧的事,许多人已经不愿继续西行了,可当他们看到了陆地,一切的沮丧又都一扫而空……
“这里的女人不错。”徐经压低声音对杨建道。
杨建舔了舔嘴,眼里放光,却是扭捏地道:“卑下不是这样的人,编修休要说这些乌七八糟的话。”
徐经的眼睛则冒着绿光,船上的日子实是难熬,只可惜船上是不允许携带女眷的,太招摇了,他终于明白为何文皇帝要让三宝太监带领舰队下西洋了,作为船队的主官,不带几个女人上船,实是要命的事啊,没有天大的毅力,怕是根本无法承受。
徐经拍了拍自己的脑壳,要忍。
当日,夜深人静时,在帐篷里,没有了船上的颠簸和摇晃,徐经竟觉得有些不习惯,他的帐篷里点了一盏油灯!
油灯冉冉,徐经跪坐在案牍上,轻轻提笔,每日写一点什么,对他而言,已成了这一趟使命之中排遣寂寞的习惯了。
“弘治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晴,今出海已百二十三日,船队至满剌加,满剌加国凶吉难料,晚时,至北十三里处,发现一处市集……”
大致记录了今日的情况,他沉默着,对着油灯,又提笔,目中有些湿润了:“一路西行,京中无音讯,不知恩师如何,西洋凉爽,想来京师已是大雪纷飞,恩师年少,不知可曾添衣,又不知旧疾是否发作,吾甚为担忧,想来恩师乃非常人也,定无忧患,实是吾杞人忧天……”
想到了恩师,徐经抿着唇,沉默了很久。
他怀念自己的故乡,也怀念自己的故土,更加怀念的是在京师的日子。在那里和几位师兄愉快的玩耍,侍奉着恩师的日子,自己的天份,虽远远不及几个师兄弟,可恩师却一再鼓励自己,说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这些温暖的话,令徐经至今难忘。
人远离了那曾经的故土,那么对故土的过去,故土里的人,所怀有的思念,便会不断的放大。
因而,一想到自己的恩师,自己的师兄弟,夜深人静时,徐经便忍不住抽泣,白日里,他是一个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编修,是船队的主心骨,而在夜里,他才是那个天资不是特别好,在恩师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徐经。
抽泣了一番,他吸了吸鼻子,深吸了口气,心中所后悔的,是临行时,没有让恩师送自己一个礼物,好随身挂配,至少可以留一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