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懋赤裸裸的鄙视自己的样子,方继藩义正言辞地道:“世伯在说啥,我听不懂。什么杀人,什么棺材,我惹啥事了?”
“……”
张懋瞪着方继藩,见方继藩绷着个脸,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愣了很久,终究明白了……这小子,果真是臭不要脸的啊。
宫门打开了,大臣们鱼贯而入。
谨身殿里。
弘治皇帝正冷着脸,朱厚照早就到了,唧唧哼哼的样子,皇帝居然给他赐了个座,他欠身坐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其实,他也站不起来,浑身的骨架子都疼呢。
弘治皇帝不露声色,等大臣们行了礼,温和的道:“诸卿都免礼吧,今日……所议何事?”
接下来,本该内阁首辅大学士刘健来主持,汇报今日预备要议之事,而后由相关的大臣开始进行讨论。
可刘健还未开口,便有人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事要奏。”
刘健的心沉到了谷底。
弘治皇帝眯着眼道:“何事?”
他没有说但说无妨,却是简洁的问了一句何事,背后的意思,值得咀嚼。
站出来的乃是御史王芳,王芳一脸大义凛然之色:“前些时日,坊间有流言说是东宫传出假诏,真伪不知,而今群情汹汹,士林沸腾,臣要敢问太子殿下,可有此事吗?”
朱厚照依旧还坐着,摇头道:“不曾听说过。”
不曾听说过,显然是有意涵的。
现在大家认为是太子伪造的圣旨。
若是朱厚照回答,不是本宫做的,这就等于是将这脏水往自己身上引了。
可现在说不曾听说过,意义就在于,反正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你查出来,真有伪诏流出,可本宫还是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和本宫无关,最多也就是东宫里其他人做的。
这是触犯天条的大事,就算是铁证如山摆在面前,也决不能当场承认。
王芳没有吃惊,似乎觉得太子殿下一定会这样说!
他接着道:“若是太子殿下与此事无关,那么就是国家之幸了。臣这里已搜罗了诸多证据,其中包括了一些流言蜚语,还有在山海关里也有奏报,山海关总兵承认,确实有一个自称钦使的人从东宫里来,要往朝鲜国去,他中途在山海关换乘了快马,而臣又在翰林院里查阅过诏书颁发的存档,结果发现,这个时候,宫中并没有发出诏书……也就是说,一封连宫中不存在的诏书,司礼监不曾加印,待诏房不曾草拟,也未在翰林院存档,居然就在一个多月前发出去了。”
“……”
这些御史们,果然是属苍蝇的啊。
这真凭实据,真的拿到了。
谨身殿里顿时似炸开一般,此前还只是流言蜚语,现在则等于是要真相大白了。
王芳突然厉声道:“刘公,难道不该说一句什么吗?”
御史们最喜欢弹劾的两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刘健,毕竟只需弹劾,顿时记入史册,名动天下,这清直之名,传播宇内!
即便因此得罪了人,罢了官,可将来新皇帝登基,依然有重新起复的可能,就算不起复为官,回到了乡下,上至巡抚、布政使,下至地方知府、县令,哪一个不对其礼敬有加,天下的读书人,都会将其视为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