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三个师兄,却是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方继藩更加正气凛然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做官,做了官,就是为了劳形案牍之上吗?”
唐寅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方继藩振振有词道:“这真是荒谬,为师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们不要介意。如欧阳志、刘文善、江臣这三人,榆木脑袋,是有点蠢……”
“……”
欧阳志、刘文善、江臣悲伤欲死。
这些话若是换了别人说,这等同于是有辱斯文,欧阳志三人,非要跟人拼命不可。
不过……恩师说的,还能说啥?恩师说东,你敢往西吗?没办法,只好选择原谅了。
“可你不同啊。”方继藩看着唐寅,眼睛发光。
唐寅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不过是会试第三,和欧阳师兄、刘师兄比起来,哪里敢说什么不同?
方继藩道:“你是个有才情的人,为师这个人,很瞧不起那种读书便死读书,做官便死做官的人,人生在世,难道只有功名利禄吗?”
说着,方继藩杀人的目光,又朝欧阳志三人扫了一眼。
欧阳志三人有一种rigou的感觉,心里酸溜溜的,这位唐师弟,似乎恩师对他有些不同。
唐寅若有所思:“那么,敢问恩师……”
方继藩感慨道:“人哪,都有情感,有情感就要抒发,所谓君子发乎于情,这一句话,可是孔老……不,是圣人说的吧?你是个有才情的人,正因为有这份才情,才不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钻营上,将来你入了翰林,本职的差遣,自然要做,可闲下来,应当找些兴趣,比如,你爱画画,你可以画画嘛,绘画有助于陶冶情操,能使人升华,为师,其实也是个风雅之人,这样好了,以后你下值回来,就画点画什么的,画完了,送到为师这里来,为师……要好好欣赏。”
唐寅身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了方继藩一眼,在他的心里,这个恩师,是个大俗人,风雅和他一丁点都不沾边,说的再难听一些,若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不是因为那一场赌局,唐寅才懒得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可是……
自己竟是误会了恩师,恩师竟也有此高论。
他竟开始觉得,自己拜师,并不是最坏的选择,他忙道:“学生,谨遵教诲。”
唐寅,竟有一丝丝小小的感动。
人就是如此的犯贱,当你对一个人期望值不太高的时候,但凡他说了或者是做了一丁点觉得靠谱的事,都难免使人欣慰。
而恩师见面,说出来的这第一番话,令唐寅很‘惊喜’。
“只是……”唐寅深吸一口气,诚如欧阳志他们一样,人嘛,总会慢慢适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叹了口气,道:“恩师可知学生同乡徐经鬻题一案?学生与徐经,相交莫逆,如今他遭受不白之冤,学生敢为他作保,徐兄绝非是舞弊的。学生区区一个贡生,想要营救,也没有门路,所以恳请恩师,是否想一想办法,他现在在锦衣卫,命悬一线,稍有差池,便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