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里便更清冷了一些,而今这里再没有闲杂人等了,张太后便很直白地问道:“春秋,等到太子登基之后,该怎么办?”
她现在完全是六神无主了,上一次的廷议,那杨一清虽然是胆大妄为,可是拿出来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那么多的大臣,竟都毫不犹豫地站在这些‘乱党’的身后,这么多读书人的陈情,这是什么?
这是离心离德啊。
眼下朱厚熜的叛乱虽然平定了下去,可是张太后依然没有底气,所以此时,她忍不住询问叶春秋。
叶春秋道:“娘娘,何以关外实施的也是更为激进的新政,稳如磐石,可是关内却因为新政的缘故,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呢?”
这一句话,的确很值得反思。
还不等张太后细想,叶春秋便继续道:“这是因为在关外,早已形成一群尝到了新政好处的人,这些人,因为新政才飞黄腾达,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维护关外的新政,牵涉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任何可能动摇新政根基,或者是动摇统治的人,自然而然成了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们与从前的镇国府,和现在的小内阁是同仇敌忾的,而恰恰,这些人和士大夫们一样,通过了报纸,也掌握了清议舆论,士绅们掌握了土地,他们却掌握了工坊,士绅们以佃农为根基,他们以匠人为根基,他们和儿臣一样,都是关外的主人。”
“眼下关内士绅们,已经对朝廷没有太大益处了,而今,反而成为了新政的障碍,这世上,从没有两全的事,关内的新政引发了这么大的反弹,并不在于新政如何不堪,而在于,现在关内,新的得利者还未形成,旧的得利者,却依旧还占据了两京十三省最重要的资源,可是不能迅速击破和瓦解这些人,新的得利者,又如何会滋长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娘娘想要共存,他们却不肯共存;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势必想宽宏大量,可是他们不会宽宏大量;儿臣以为,太子殿下,既然无法得到士绅的支持,那么这天下,就未必需要,皇帝与士大夫共治了,这世上,也未必就非他们不可。”
“他们既然成了绊脚石,那就一脚将他们踢开吧。”
说了这么多,最厉害的,自然是最后这一句了。
他们挡路了,所以他们可以滚了。
这番话透着一股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