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绝不能这样下去,太可怖了,实在太可怖了,纲常礼法,在这里,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样,这里没有学官,没有清流,没有人在乎圣人说过什么,他们的眼里只有钱,乃至于一些关内的读书人,也在这里谈着买卖。
这些最低贱的商贾,居然在这里昂头挺胸,更可笑的是,许多人是胸无点墨,他们竞相地摆阔,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多奢侈。
这里无信无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在这里半分都看不到,半分都没有。
李东阳愤怒了,这是一种源自恐怖本能而发出的愤怒,一直压抑在心头,可耻啊可耻啊,早就知道叶春秋不是好东西,早知道他迟早要误国误民的,看看吧,看看吧,圣人若在,太祖皇帝若在,看到这等丑恶,只怕真恨不得天上劈下五雷,将这个家伙劈死罢了。
李东阳到了后来,甚至已经懒得出门了,因为这儿的人,即便知道他是内阁大学士,对他也无太多敬意,当然,表面客气是有的,可是李东阳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那种冷漠。
反而当他们提到某某大东家的时候,顿时的显得眉飞色舞。
这里也有报纸,可是这里的人不爱看什么太白报和关内的报纸,而是赤裸裸的商报,无论是商贾,还是那些匆匆去上工的粗鄙匠人,都争相踊跃的去看那些商报中所登载的所谓‘传奇’。
哈哈……传奇……这也叫传奇?无非就是某个该死的矿工,突然办了个作坊,而后发了家,而今做了如何诺大的买卖,建了商行,甚至还买了海船,专营倭国的生意,这……也叫传奇?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信奉了上千年的话,在这里竟然变得一钱不值了!
在李东阳看来,这里……简直就是化外之地,这些人和蛮夷没有分别,不,连蛮夷都不如。
李东阳一直在积攒着心头的火气,就差什么时候爆发出来,他太愤怒了,偏偏又无法发泄,现在看到叶春秋倒霉,看到叶春秋的计划居然不起效果,非但没有吸引来鞑靼人,反而被那巴图蒙克弄的焦头烂额,他终于感到了那个可以发泄的点,冷冷看着叶春秋,心里想着:“倒要看你这个小子,到最后如何收场!”
其余人都是面面相觑,实在无法理解这位李大学士为何会突然如此愤怒,这……不是镇国公的地盘吗?他一点都不怕镇国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