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他怎么不懂,只是……
陆成章犹豫着,点头,又摇头,他眼里布满了血丝,最终叹了口气道:“再等等看吧。”
“不能等了。”卢文胜摇头道:“这事儿……必须早做决断,这两日,我陪陆贤弟在此,倒可谨防宵小之徒,可时日一久,可就不好说了。你我相交多年,你需听我一句劝。”
“再看看吧。”陆成章面露痛苦之色。
这两日且喜且忧,真的要将陆成章折磨死了。
到了正午时,又有人来拜访,卢文胜陪着陆成章去堂中见人,来人卢文胜却是化成灰都认得的,不正是上次给他耳光的陈福吗?
陈福对着他们,笑嘻嘻的道:“听闻卢郎君得了虎瓶,在此恭喜。”
卢文胜便冷着脸道:“你们陈家人来做什么?”
陈福笑道:“想问一问,你们这瓶儿卖不卖?”
陈家居然来买瓶?
卢文胜和陆成章都不免有些发懵了,二人面面相觑。
“其实也不是买,而是帮着卖,我们陈家开了一家拍卖行,寻了许多人来,掏出宝贝,而后来竞价,价高者得。”陈福一改从前的跋扈,一直笑嘻嘻的样子,很是和蔼可亲,口里继续道:“若是陆郎君想卖瓶,倒是可以委托拍卖行卖一卖,这样的公开竞价,总比私相授受的要好,毕竟这瓶子到底多少价值,公开来卖,要更清晰一些,免得陆家吃了亏。”
卢文胜和陆成章对视一眼,陆成章拿捏不定主意,他舍不得卖啊。
卢文胜却是做买卖的人,大抵明白了陈福的意思,却朝陆成章使了个眼色:“陈家家大业大,想来也不会贪这么一个瓶儿的,若是这样来卖,倒是最合算,可以试一试。陆贤弟,你听我一句劝,这瓶真的不能久留。”
“那就……卖卖试试看吧。”陆成章拿捏不定主意,却终于还是点了头。
他虽然有万分的不舍,道理却还是懂的。
…………
“拍卖?什么是拍卖?”
此时,在韦家书房里,韦玄贞看着家仆问。
“就是大家相互叫价,价高者得。”这仆人看着这位韦家家主,恭恭敬敬的道:“拍卖行已在报纸上明言了,今日正午,在二皮沟的拍卖行售这虎瓶,听闻……许多人闻风而动呢。”
韦玄贞心里有些热切,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堂中的十一个瓶子。
这瓶子做工是真好,就算是贡品也不为过,韦家当然有不少的珍宝,可唯一令韦玄贞沮丧的就是……这瓶子居然少了一个。
听闻现在全套凑齐的只有太子,至于崔家有没有,他也拿捏不定主意,不过……韦玄贞对这虎瓶,还是很上心的,别人都有,我们韦家怎么能没有呢?
现在外间都在流传各种关于十二瓶的话题,谁家若是先凑齐了十二个瓶,势必又要引起许多的议论了。
韦家乃是长安根深蒂固的世族,虽然不及五姓七宗,也未必比得上某些关东和江南的巨族,可这里是长安地界啊。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虎瓶的消息,还能如何?
韦玄贞便咬咬牙道:“准备一下,让四郎去,想办法将这瓶儿弄到手。”
“不。”韦玄贞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可,还是老夫亲去一趟吧,其他人,老夫不放心。”
拍卖行在二皮沟,靠近着陈家宅邸,此时这里已是热闹非凡了。无数的车马,已是停不下了,只能在另一条街靠边停放。
许多人提早便赶来了,凭着请帖进去,随即……所有人各自进去里头落座。
这拍卖行是个新鲜的玩意,韦玄贞抵达的时候,看到了不少熟人,这个时候,韦玄贞心里便有些沉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些熟人都亲自来了,只怕这瓶儿到底花落谁家,可就说不准了。
陆成章和卢文胜已联袂而来,他们作为卖主,会在拍卖厅边的一个小厢房等候。
这里只是木板间隔,所以拍卖厅的动静,他们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而后……拍卖开始。
一开始……卖的都是一些奇珍异宝,大家觉得热闹,各自竞价,不过竞价的兴致并不高昂。
能来这里的人,哪一家不是有无数的珍藏古玩,不缺这么个东西的?
直到最后,有人道:“这最后压轴竞价的,乃是虎瓶,此瓶乃是江南西路浮梁县所制……其工艺……”
“少啰嗦,赶紧让大家竞价。”
“好吧,低价五百贯,每次加价,需百贯,价高者得!”
“八百贯!”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一听八百贯,陆成章隐隐约约听到这个数目,整个人要跳起来。
八百贯啊,真可以一辈子无忧了!
“一千贯。”有人声音冷笑。
一千……
“一千五百贯!”
这竞价的人,显然是想直接抬高价格,吓止对手。
可显然……这个策略无效,因为有人依旧死死的咬住:“一千六百贯。”
听到这里,陆成章已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
此时……却不知谁的声音:“三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