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陶瓷铺的,乃是陈正泰的一个堂兄,叫陈正业。
这个陈正业从前可不是什么好货,结果被陈正泰送去了鄠县挖了半年的煤,因为挖煤挖得好,后来煤矿里缺一个记账的,于是转而成了账房,再之后……陶瓷铺里缺人,便让他来打理这个铺子了。
陈正业回到了长安,觉得人生实在太美好了,挖煤的时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每日累的跟狗一般,吃饭时,几乎是就着煤渣吃下去的,脸就从来没有洗白过,成日忙的昏了头,不知白天黑。
经过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历练后,现在他已成了一个很精干的人,一方面是怕自己做事出了错,又送回煤矿去,另一方面……相比于从前,现在这一点忙碌……简直就是小儿科。
此时,听说陈正泰有事找他,连忙到了陈正泰的跟前。
他敬畏地看着陈正泰,在这个家主跟前,他一丁点不觉得自己是陈正泰的堂兄。
做人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是在煤矿里学到的经验!
此时,他恭谨地禀报道:“我已打听过了,此人……做的也是陶瓷买卖,听说……还和清河崔氏,颇有一些关系,在东市里,但凡是涉猎了陶瓷买卖的人,都认得他。”
陈正泰心里就有数了,便道:“原来如此,看来堂兄在这上头还是下了气力的,不错,不错。”
陈正业一听,脸都变了,立即道:“堂兄?公子竟称呼我为堂兄?公子乃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叫我堂兄呢?叫我正业即可,这兄弟之称,乃是私情,关起门来,叫两句,我已难以承受了。”
陈正泰感慨道:“真是高处不胜寒啊,我现在理解恩师了,天家无私情,没想到……我才做几日买卖,就也要成了孤家寡人,正业,你好好干。”
“是,我一定好好干,不给陈家丢人。”陈正业心里松了口气。
对于陈正泰的性情,他依旧摸不透,反正小心就没错处了,陈家人多如狗,还有一大半人还在挖着煤和挖着矿,还有冶炼呢,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要珍惜啊。
陈正业想了想道:“公子,此人,见不见?”
陈正泰面上带着值得玩味的样子,笑了笑道:“叫上来,我想听听他说什么。”
一会儿功夫,李燕便被人引着上了二楼。
他先客客气气地朝陈正泰行了礼。
陈正泰看着他,淡淡地道:“有何贵干?”
口气上,谈不上客气。
当然,李燕只是商贾,而陈正泰乃是郡公,哪怕李燕背后靠着什么大树,陈正泰也没有和他客气的必要。
李燕则是毕恭毕敬地道:“陈郡公,陈家做的好买卖啊,这瓷器铺子只怕收益不菲吧。”
陈正泰不冷不热地道:“噢,收益还成,迄今为止,开业才两个时辰,我看看……拿账单来……”
一旁的账房忙是取了最新的销售记录,送到了陈正泰面前。
陈正泰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迄今为止,销售额……也就五千来贯吧,当然……新店开张嘛,这数目是夸张了一些,过一些日子,只怕要平缓了。首日销售破一万贯,应当不成问题。”
李燕的心里顿时就像针扎一样,首日一万贯……这是什么概念……疯了嘛?
当然……他很清楚,这个铺子,说是零售……其本质却是批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