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你不说明白,当局者总深陷其中,摸不到事情的关键点,不过听张彩这么一说。刘瑾顿时明白了什么,抿着嘴在咀嚼着张彩的话,随即道:“话是如此,可是太后一向对内阁言听计从……”
张彩冷笑,道:“这是因为太后娘娘认为内阁对皇上有好处,有内阁在,皇上的江山才能固若金汤。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对内阁言听计从,其实说到底,太后还是和皇上一条心的,只要皇上铁了心,太后最终还是会偏向皇上,张公公,问题的关键还是皇上哪。”
刘瑾的目光一亮,不由道:“经大人指点,杂家总算是明白了,可是皇上那边……”
焦芳趁机道:“皇上的性子多变且随意,况且他对内阁亦多有不满,凭着公公与皇上的旧情,只要能去动之以情,再投皇上的喜好为公公自己辩解一番,在哭告诽谤几句,皇上就能下定决心,皇上决心一下,不但公公的性命能保全,内阁那边也定会下不来台,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张彩补充道:“不错,公公最紧要的是造成内阁与皇上的冲突,只要内阁和皇上冲突加剧,皇上就非用公公不可,这整个朝廷都是皇上的人,皇上一旦和内阁起了冲突,身边能用的人又有几个?公公……自己好生琢磨,时间不多,到底何去何从,还需尽快下决断。”
刘瑾虽然比不得朝中这些老狐狸老辣,可是毕竟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经这两个老狐狸一提点,顿时便醒悟过来,不禁拍着自己大腿道:“不错,杂家竟是没有想到。”他连忙站起来给二人行礼,毕恭毕敬地道:“若非二位大人提点,杂家只怕要万劫不复了,杂家待会儿就去正心殿见皇上,二位大人,这是宫里,有许多不便之处,下次若有机会,杂家……”
他正要表现自己的诚意,焦芳含笑道:“这就不必了,老夫也不过是不忿内阁所为而已,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公公,时间不多,还是赶紧办正事去吧,老夫先告辞了。”
张彩也连忙站起来,道:“告辞。”
二人从这偏殿中出来,张彩明显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就只能看刘瑾自己了,刘瑾若是能揣摩住皇上的心思,内阁的如意算盘必定落空,到了那时,也该有人黯然收场,有人粉墨登场了。
和张彩的跃跃欲试不同,焦芳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他只是目光瞥了远处的宫殿群一眼,那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动,露出不经意的冷笑……刘瑾在殿中默坐了片刻,大致心里有了些腹稿,随即便去正心殿见驾。
正心殿里,朱厚照显得很是烦闷,尤其是方才焦芳和张彩的一席话,让他很是烦躁,他屏退了左右,一个人坐在这里愣愣发呆。
这个小皇帝如今终于懂得了世间的事并非是十全十美,那清澈的眼眸里,有时也会掠过一点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
而正在这时,碎步声传来,朱厚照不禁皱眉,呵斥一声道:“是什么人,朕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朕要静一静!”
“是奴婢……”刘瑾小心翼翼地拉开帷幔,现出了自己的身子,诚惶诚恐地道:“奴婢万死,竟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