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正道:“从血迹干涸的程度来看,应当是昨夜子时时分就被人刺死。匕首正中前胸,而刺客是从窗中进入,在杀人之后,又从窗中逃脱,而且下官曾打听过,昨天夜里。这少东家是在昨夜子时从城中坐车出来,死亡时间也大致是在子时,应当是他入房之后,旋即被人刺死,凶手趁机溜走。可最大的问题就是,若以时间推算,凶徒想要刺杀少东家,是如何溜进作坊的,要知道这作坊里头防禁森严,白日倒没什么,可是在夜间,不但有锦衣卫卫戍,还有作坊中的护卫来回巡守,下官问过一些作坊中的保安情况,凶徒绝不可能夜间摸入他的卧房,将这少东家杀死之后,再大摇大摆的离开。而且就算想要刺杀这赵青,为何不在他出城的路途上设伏,那样要杀起来,显然方便了许多。不过下官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里头到底有什么缘故,还得等仵作细细查验了尸首,捕快们细细检查过那案发的屋子再做定论。”
“这个人……”柳乘风冷笑:“什么时候不死,偏偏死在昨夜子时,这倒是有意思了,他这死,肯定是因为杀人灭口,是有人不希望我们知道什么消息。”
温正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永利商行和盛昌商行这无头公案,没有了这少东家站出来说个清楚,只怕就更扑簌迷离了,所以要查清这两个商行的东家谁说的是真的,就必须让少东家赵青开口。”
柳乘风道:“若是反过来看,是谁最不希望赵青开口呢?是谁想要堵住赵青的嘴呢?其实只要查出是谁杀死了赵青,就可以得出结论,所以赵青的死必须彻查,只要查出了这幕后的凶徒,就能顺藤摸瓜,甚至可能找到劫掠船队的凶徒。赵青的案子,若是查出什么眉目立即报来吧,温将军……”
柳乘风郑重其事的唤了温正的官名,道:“这件事关系不小,你虽然刚刚在五军营上任,这个担子重,只怕要多担待了。”
温正微微一笑,道:“殿下放心,下官自当效力,这是下官的本份。”
柳乘风道:“据说老太君她老人家颇为惦记她这重外孙,不如这样,不如让她老人家入宫来闲住几日,我这做晚辈的既可以随时问安,晨曦那儿也可有人陪着说说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本王明日便下诏让人前去接人。”
温正点了点头。
柳乘风也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了,在这里坐了一天,事情反而越来越蹊跷,更让他有些不安,不过这时候,他也已经乏了,不禁打了个哈哈,道:“案子刻不容缓,可是该歇的还是要歇,你先歇一歇吧,本王也是乏了,这就回宫。”
温正一直将柳乘风送出衙门,坐在了马车,柳乘风在车中打了个盹儿,不知不觉回到宫中,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案子的许多悬疑还忍不住在他脑中掠过,他不禁苦笑,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朱佑樘的潜质,但凡有事,总会觉得放心不下,这样的性子可不好,柳乘风可不想过劳死。
于是索性在后宫之中,去几个王妃那里坐坐,夜里朱月洛的殿中住下,这一夜倒是睡的香,只是次日问政的时候,才知道案子有了眉目。
其实所谓的眉目,就是一具尸首,是一艘商船带回来的,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有一个规矩,若是遭遇到了浮尸,就必须要打捞上来,而后带回大陆,好令他们入土为安,若是犯了规矩,就可能惹怒海神,这尸首带了回来,却立即引起了五军营的关注,因为这浮尸身上的胸前扎了一刀,直接捅穿了后腰,更重要的是,这个死尸穿着的正是永利商行的衣衫,永利商行的船队遭袭,而水手们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这种情况之下,使得案子很难有头绪,而这具尸首,恰好提供了线索,五军营一时振奋不已,随即便将尸首带去了敛房,这消息是清早传来的,柳乘风听的也颇为激动,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见了议政府的几个大臣,听他们汇报了几件政务,才抖擞精神命侍卫们护着自己出宫前去五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