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凝重地点头。道:“微臣自然能体谅到娘娘和陛下的苦心,微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和娘娘垂青,委以军国大事,又下嫁公主于微臣。如今又是称藩建国,恩惠如海似天,便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了。”
他说的倒是真心话,虽说他这些年也为宫里做了许多事,可是这个世界有本事的人如过江之鲫,所有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这正是朱佑樘和张皇后给他的,没有这个机会,柳乘风一辈子仍是默默无闻,和大多数怀才不遇的人一般永无出头之日。就算所以才有知遇之恩的说法,每一匹千里马的背后都占着一个伯乐,不是有句话叫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嘛,意思就是这个。
更何况,这件事正如张皇后所说,封王的事不管内阁怀着什么鬼胎,可是对皇上和张皇后来说,也确实是为自己打算,若是他们对自己怀有私心,是绝不可能下达这样的旨意的。
柳乘风的性子就是如此,虽然睚眦必报,可是别人对他好,他铭记于心,绝不敢相忘,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便骂娘的人多了去了,一旦怀才不遇,便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人人都用心险恶。可一旦自己飞黄腾达,于是便洋洋自得,总觉得这是自己的本事,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皇后颌首点头,对柳乘风的回答很是满意,道:“可是你也知道,既然封了藩王就要就藩,从此之后你要离京,只怕往后再难相见了。”
柳乘风黯然道:“娘娘说的也是,其实说句实在的,微臣也不想离京。”
张皇后的脸色又变得郑重起来:“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如此吗,哪有什么事都顺心如意的,本宫有几句话倒是想和你吩咐,太康公主也要随你去廉州,这一去,本宫放心不下,到了廉州,你要多多顺着她一些才是,她有时候小孩儿心性,确实不似大家闺秀,可是你这做丈夫的,可不要怪她。”
柳乘风苦笑道:“是,是。”
张皇后又道:“还有一件事,你想必也知道,皇上现在病重,只怕时日已经无多了,御医们如今都说皇上再难熬过今年,哎……”张皇后愁眉不展,郁郁不乐地道:“这些时日,本宫会很忙,许多事还要托付给你,外朝那边要人照看,内宫这边也得有人拿主意,所以这几日你日夜待命,随时听本宫传召。太子顽劣,将来做了皇帝不知会是什么光景,将来你又要离京,没了你在,太子就更难有人约束了,你这几日和太子多亲近,多说一些道理。”
张皇后似乎还想吩咐,可是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显得更是情绪低落。
越是这个时候,在官面上绝对没有人敢提及皇上就要驾鹤西去,太子即将要登基的。这毕竟有些忌讳,若是被别人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巴望着皇上去世呢。
所以此时这些知道些内情的,对这件事都有忌讳,而张皇后直截了当地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来对柳乘风说,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自也是把柳乘风当作了自己人,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口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