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清晨的曙光冲破了浓雾渐渐的显露了太阳的轮廓,宫内的偏角里,内阁的一栋建筑仍是不起眼的矗立着,不过与平时不同。以往进出内阁值房的书吏竟是没有越雷池一步。
在这内阁里头,几个朝廷重臣已经等候多时,除了三个内阁大臣,礼部尚书马文升、兵部尚书刘大夏、户部尚书叶淇都已经到了,不过在值房里,还有两个座椅却是空着的,大家各自喝茶,一个个默不作声,并没有显出不耐烦。
其实若只是某一个人迟到,在这值房里难免会有人抨击几句。偏偏另一个迟到的人身份太过敏感,在座之人都已经过了以直取名的年纪,也不是翰林和言官,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刘健坐在左侧的案牍之后,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本奏书,这份奏书是墨绿色的绸布沾成,墨绿色的奏本,只有在辽东才有,辽东那边的军情一般用这种颜色的奏本以示紧急。
刘健的心情自是很不能平静。万事开头难,对那些夸夸其谈之辈,总是认为不过是平叛而已,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则三军围定反贼,大家一拥而上,要嘛是胜要嘛就是败,事情至少不会太复杂。
只有真正庙堂之上的人才知道,要平叛没这么简单,这不但牵涉到了很多的利益,而且需要做许多筹备的工作,稍有疏忽,就可能万劫不复。
不过今日这个会议能不能开好,刘健却觉得不太可能,说到底,还是成本太高了,兵部提出来的费用实在太过高昂,户部的这个叶淇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不点这个头,内阁也没办法,最后这个官司又不免要打到皇上那里去,可是皇上现在这个处境……
叶淇是出了名左右不靠的人,见谁都板着一个脸,以至于内阁值房的里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和他有什么好交情的。
在座的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外头终于有了动静,有人低呼道:“殿下请进。”
随即,朱厚照与柳乘风二人肩并肩进了殿。
朱厚照头戴着通天冠,外头罩着一件大红色的龙纹吉服,不过在内里,却好像还穿着一件软甲。至于柳乘风,一身王爵才能穿的淡黄蟒袍几乎刺瞎了在座不少人的眼睛。
大明朝对服饰的规定是最严格的,严格到了什么地步呢?太祖皇帝在的时候,甚至亲自设立了标准,士人应该穿什么,又不能穿什么,商人能穿什么,又不能穿什么,甚至一些衣服的颜色都有规定,对王公以及官员的规矩自然也不少了,近年来虽然对百姓的服饰要求已经宽松了许多,商贾们穿上丝绸也无人去管,可是官员的服饰规定却是很严格的,柳乘风明明是个公爵,却是堂而皇之的穿着王爵的服饰出现,这便是逾越了礼制。可是这家伙精神奕奕,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估摸着现在还自鸣得意,让这在座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朱厚照也猜不到这些人心里想些什么,一进来便呵呵笑了一声,道:“让诸公久等,都是本宫的错,柳师傅其实本来早就该到了,他特意绕道去了东宫等本宫才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大家也不必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