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一边的刘养正心里却暗暗摇头,朱宸濠此举看似精明,其实却有点儿愚蠢,定弦和尚这样的人分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怕朱宸濠的威胁,怎么可能被朱宸濠恫吓几句就乖乖求饶的?
朱宸濠盯着定弦和尚,良久才道:“我父王和你一个反贼能有什么交情?”
定弦和尚却是笑了:“这些话,该问宁王才是”
朱宸濠又被问倒了其实他知道一些父王和明教的事,只是再多就打听不到了,父王一向对这事儿有所保留而朱宸濠也不好再追问
现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朱宸濠显得有些被动,他猜测不出父王和明教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关联,自然也就拿捏不住这和尚了
定弦和尚微微一笑大剌剌的坐下,随即打量了朱宸濠一眼道:“殿下,和尚来不是和殿下争吵的,而是有事相求,殿下何不听和尚一言?”
朱宸濠冷笑,道:“你说”
定弦和尚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宁王德高望重,世守江西,如今已成了气候此时的宁王已是如日中天,位列诸藩王之上,可是和尚见了,却忍不住为宁王爷捏了一把汗,此时宁王虽是如日中天,可是盛极而衰的道理,想必殿下也是知道,朝廷难道还会容忍吗?其实这些话,和尚不说,想必殿下也已经知道,朝廷已经开始着手对宁王动手了”
定弦和尚站了起来,慢悠悠的道:“对付宁王,朝廷现在在做的是两手准备,其一,是借助景德镇、九江,让这两府县夸大户籍,令朝廷可以名正言顺的修筑道路,九江在北,景德镇在东,既可牵制南昌,假若宁王于南昌起兵,便是能聚众十万,也唯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向北,直取京畿,定鼎天下,而九江就是北路的必经之路,锁住了九江,宁王绝无可能北上这第二条路嘛,自是兵锋东指,一路向南京,拿下南京,则可割据江南,与朝廷鼎足而立而这景德镇,又恰好锁住了向东的通道朝廷这一步棋,可谓险恶,若是当真令他们修筑好了道路,则战事一起,天下的精兵,便可源源不断向九江、景德镇集结,宁王纵是吴侯再生,只怕也未有坐以待毙了”
定弦和尚说的津津有味,继续道:“修筑道路只是防范,而朝廷现在,也已经有了编制军的打算,想必这军,就是作为平叛之用殿下,朝廷现在所做的两件大事,只需完成了一样,对宁王都是坏事,宏图大业,只怕都要落个一场空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可是朱宸濠和刘养正二人却是脸色骤变,他们之所以失态的原因并不是不知道朝廷的意图,事实上,朝廷的这两步棋,但凡是傻子,都能明白用意,他们惊奇的却是朝廷的两手准备,并没有正式诏告出来,且一直都在隐瞒消息,整个京师,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过二十个,若不是宁王在京师早有安排,预先在这里不知安插了多少耳目,才好不容易得知了消息可是这明教又是从什么渠道里得知了如此紧要的消息的?
朱宸濠和刘养正二人面面相觑,此时他们都冒出了一个念头,明教在京师里的余孽非但没有铲除,甚至他们在京师的实力,比之宁王在京师里布置的加强大,或者说,在朝廷的最高层里,都有明教的耳目
想到这个,刘养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他在宁王身边多年,也知道宁王与明教之间有不少瓜葛,甚至还允许让明教的人安插到自己的护卫里,替他们掩护,甚至有些时候,宁王还会放出话去,让明教替他们做点宁王不方便出面的事,这些,刘养正都心知肚明,在他看来,宁王和明教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至少暂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先把这天下的浑水搅一搅,才有浑水摸鱼的可能
可是现在看来,刘养正觉得宁王还是低估了明教,明教绝不只是一个地下的道门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