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蔡昌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可是,微臣却以为,眼下还有一件事比南昌府救灾之事更加紧迫,请陛下明察。”
话说到这里,朱佑樘不由地问:“哦?不知何事?”
蔡昌昂起头,淡淡地道:“柳乘风一介武夫,主掌宣府军政民政,掌握十万精兵,宣府距离京师不过咫尺之遥,关系重大,自太祖以来,何来武官掌握边关的道理,陛下不可不察,否则一旦宣府有异动,则京师垂危,社稷垂危,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即召回柳乘风,从督察院挑选一名能臣,速去宣府赴任巡抚之职……”
满朝文武顿时哗然,皇上都定下了这一次朝议的调子,可是眼前这个蔡昌胆子不小,倒是有这么几分风骨。其实柳乘风的事儿,早就惹起了不少文武官员的不满,毕竟这柳乘风是个武官,再能干,那也不是读书人,现在一个武官成了宣府的钦差,统管宣府军政、民政,这是旷古未有的事,此例一开,将置读书人于何地?
也有人是真心为朝廷着想的,总觉得柳乘风不太靠得住,于是有人站出来,道:“微臣倒是也有耳闻,现在京师之中已经流言四起,街上有稚童言说宣府即陈桥,陛下不可不慎,多为社稷着想。”
这一下子等于是一块大石投入湖中,满殿都热闹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刘健却是呆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很有深意地看了蔡昌一眼。
朱佑樘的脸色变得铁青,好端端的议论救灾,没想到居然又转到了宣府的事儿上,此刻的他,显然已经动怒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昨天的时候,刘健也是苦苦劝说自己召回柳乘风,不过自己的态度坚决,刘健只好作罢,可是不曾想到,今日又为了这个事,有这么多人旧事重提,这背后就当真没有猫腻?或者说,这事儿根本就是刘健主导的,他见劝说不成,干脆吩咐人在这朝议中让自己下不来台。
想到这里,朱佑樘不由狠狠地瞪了刘健一眼,朕已经说了不许再提了,可是你却还要闹,难道就真的把朕的话当作了耳边风?这倒也罢了,你若是忠臣,无论是死谏还是苦劝都可以,却又为什么暗中鼓动人在这里闹?
刘健恰好捕捉到了朱佑樘那抹严厉的目光,此时也是觉得事情蹊跷,可是蹊跷归蹊跷,他心里已经明白,朱佑樘一定疑心到了自己头上,背后搞小动作,而且目标还是皇帝,这可就有不忠之嫌了,刘健就是再如何镇定,此时也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
朱佑樘此时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诸位爱卿,你们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现在宣府刚刚稳定,朝廷若是急切召回廉州侯,只怕不妥,这件事,朕会再思虑思虑,过些时日再说吧,现在朕要说的是南昌府的灾情,灾情如火,岂可轻慢,等赈灾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