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不禁偷偷看了三个大学士一眼,只见三个大学士俱都是脸sè苍白,尤其是刘健,转瞬之间,两鬓竟是多了几分白发,那红润的脸sè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书吏再不敢说话,连忙住了口,跪在这堂下,大气不敢出。
刘健这下子真的是呆住了,身躯都不禁颤抖起来,嘴chun子还在打着哆嗦,双手撑在案牍上,勉强让自己没有一头栽倒下去,好不容易回了点神,才问:“此事当真吗?”
“鸿胪寺寺卿亲自跑去通政司相告的,通政使大人已经气昏了头,现在已经去请太医了,小人奉命前来禀告,请大人们定夺!”
“疯了!”谢迁气的脸sè发青,恶狠狠的道:“真的是疯了,太子这是胡闹,社稷之重,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值钱?万邦来朝,不知会有多少人看笑话,若是让那瓦刺人胜了,你我身为太子太傅、少傅,皆是国朝罪人,这是谁出的主意,一定要严惩不贷!”
刘健摇了摇头,苦涩笑道:“太子殿下素来耿直,此事怪不得他,要怪,就怪我等,名为少师,却从未管教,教不严师之过也,哎……宾之,你怎么看?”
李东阳眼眸一阖,心中生出滔天大怒,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愤怒过后,却只剩下了心中无力的感慨,心里想:“柳乘风要出顺天府了,此人要反击了吗?”他权衡片刻,又想到了李东栋,短暂的犹豫之后才道:“刘公,我等在这儿说一千道一万道又有何用?为今之计,只有立即觐见,请陛下圣裁!”
“对,没有错,来人,立即去通禀,宾之、于乔,你们随老夫一道去!”
刘健做了决断,飞快叫人入内宫禀告,内宫里头也慌了,谁也不成想到,太子突然唱出了这么一出,先斩后奏,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这件事的影响实在不小,可谓震动朝野,朱佑樘听了禀告,差点儿没有一头栽倒在地,张皇后也慌了,自家的儿子闹出这种事可不是好玩的,可是做娘的总是疼儿子,朱佑樘还没有骂,张皇后就开始为朱厚照开脱了,只是说朱厚照不懂事云云,朱佑樘气的脸sè铁青,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叹口气,想着正心殿那边还有人等着与自己商议,拂袖而去。
到了正心殿,朱佑樘和刘健等人都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忧sè。
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太子发了战书,在天下人眼里,这就等于是太子代表了朝廷对瓦刺人宣战,若是这个时候,朝廷反悔,或者收回战书,只会让别人以为大明不敢接战,徒增天下人的笑柄。
所以既然已经宣战,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无论如何也非要取胜不可,若是失败,这万国的使节可都在京师里看着呢,在他们眼里,大明挑衅在先,结果却是铩羽而归,这简直就是天下的笑话。大明对藩国一向采取的恩威并重的手段,恩德在前,威严在后,可是谁都知道,若是天朝上邦失去了威严,后果将是何等的严重,甚至可能直接导致整个大明的藩国体系土崩瓦解。
朱佑樘坐上了御椅,良久的沉默之后,才问:“太子的战书中,可曾言明用哪只军马和瓦刺人对阵?”
刘健此时已经看过了鸿胪寺寺卿的奏书了,不由苦笑道:“学生军。”
“学生军……”朱佑樘的脸sè变得更差了,学生军成军还不过两个月呢,两个月前,他们还是一群只读圣贤书的书生,靠着他们去和瓦刺的武士对阵,这和开玩笑有什么分别?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