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像是李东栋这样的子弟,表面上自己的族兄手掌天下权柄,其实也是有苦自知,族兄一日不致士,他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李东阳现在年纪还不算大,至少对内阁大臣来说,年纪已经算是很小的了,就是再干个十年、二十年,那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可是李东栋能等吗?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二十年,现在李东栋年岁已经快过四旬,三十有六,再过十年二十年,只怕就算能进科场,这一辈子的前程只怕也只能将就了。
当官,也是得看运气的,有的人二十岁高中,就算混的再差,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至少也能落个知府甚至是布政司。可是你四十岁甚至五十岁入仕,就算钦点了翰林,成了庶吉士,只怕这前程也是有限的紧。
李东阳在一日,李东栋的造化多半也只能止步于此,也难怪刘健为他惋惜。
刘健的一声叹息,自然也触动了李东阳的心事,苍白如纸的病容上不禁更加黯然起来。
李东栋心里也是痛苦,可是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妨碍族兄的前程,有族兄在,他必须甘居在这幕后。不过李东栋却是笑了,一种掩饰心中苦闷的微笑,道:“在府倒也很好,许多人想静下心来读书,还没有这运气,至于入仕,学生早就看得淡了。”
刘健心知自己方才似乎说错了话,虽然李东栋说的洒脱,可是男儿大丈夫,谁不在乎金榜题名,施展抱负,他没有再说什么,将李东阳和李东栋送出去。
出了宫,李东阳和李东栋都沉默着进了轿子,谁也没有说话,都在想着心事。
在轿子里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李东阳才看了李东栋一眼,突然问:“方才你对刘公说的话,并不是你的本意。”
兄弟之间,没有什么课避讳的,李东阳这句话虽然直白,可是脸上还是露出了关切之色。
李东栋沉默了,他想否认,可是又不愿意撒谎。
李东阳随后道:“方才为兄在想,为兄进这内阁,确实是对你不起,耽误了你的前程……”
李东栋连忙道:“兄长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是心甘情愿,绝没有责怪兄长的意思。”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为兄知道你没有责怪兄长,可越是如此,为兄就越不好受。”他沉默了一下,继续道:“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这的差不多了,学问和处事的手腕,都有了长进。也是该出去走走看看,一展平生所学。”
李东阳对李东栋亦兄亦师,将自己的本事可谓倾囊相授,他所说的平生所学,并不,而是韬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