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道:“客官们只要进了雅室,咱们这聚宝楼便有专门的书童陪同在这儿专门伺候。”
吴成失笑:“这书童又有什么用?”
伙计道:“这些书童都是专门培训过的,熟知大明律法,由一些衙门里的老吏亲自教导,端茶递水或许不在行,可是对契约之类的却是熟稔得很。”
“……”
这一下,吴成和刘海又不禁倒吸凉气了,伙计的这番话,他们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平时大家做生意,尤其是在订立契约时,多是慎之又慎,就怕因为一字之差,导致被人蒙骗,最后的结果是血本无归,呜呼哀哉。
只是商人毕竟不是全能,他们要走货,要出货入货,打听各地的行情,还要与人交际,就算是再精明,也未必能做到百密一疏,若是这时候有个熟通律法的书童在边上把关,甚至契约上直接交给他去草拟,这便是等于给他们这些商贾吃了一颗定心丸。
五两银子换一个安心,值了!
伙计笑嘻嘻地继续道:“这些书童因为熟知律法,所以咱们东家叫他们律师,有了这些律师,也可以让诸位客官多几分保障。不过律师只怕要一个月之后才来,毕竟要学的东西不少,都是咱们东家托人请了一些顺天府、刑部的老吏对他们进行授课,如今已经学了五个月,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出师了。”
吴成颌首点头,道:“若下次我来这里出货,一定要来这雅室,让律师们在这儿帮忙盯住,小心驶得万年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刘海也点头,对吴成的话深有同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经常也会听到一些商贾在契约上被人欺骗的事,有时候明明是一字之差,却是从人家给你纹银千两变成了你倒给人家一千两银子,碰到这种事一旦揪扯不清,就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伙计微微一笑,又带着二人出了茶室,领着他们沿着小径到了一处别院,这别院只容一个小门通过,与聚宝楼既是一体,可又颇有几分,只是过了小门,那压抑、拥挤的格局一下子骤然变了,小门上头挂着一个匾额,叫《竹林雅絮》。
若说方才的聚宝楼显得平庸,甚至有几分俗气,可是自进了这里,风景却是不同,花丛林木坐落有致,小桥依依、流水淙淙,亭台香榭隐在花卉和林木之中,很有几分江南别院的味道。
沿着小径,穿过一道道阁楼香榭,这些阁楼都取了名儿,或是丝竹阁、或是落花院,寻了一个阁楼进去,里头的陈设都是富丽堂皇之貌,精美的大食地毯儿铺在地上,一下子将这冷冽的寒冬一扫而空,而带着丝丝的暖意。屏风、桌椅俱都透着一股别样的气味,比那烟花胡同最知名的云霄阁装潢更加堂皇几分。
伙计请二人坐下,笑道:“这儿就是娱乐场所,客官若是谈成了生意,便可以一道来这儿玩一玩,听曲儿、打叶子牌、喝茶、酒宴一应设施都有,若是想叫几个姑娘来相陪也可以吩咐一声,而这里一座阁楼想要包上一夜,大致要花费五百两银子。”
吴成和刘海不禁听得咋舌,五百两,以他们的身家是绝不可能消费得起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些豪门大贾若是一次谈成了一笔巨额的生意,来这儿玩一玩,倒是有意思,五百两银子对吴成和刘海这样的中小商贾来说也许是天文数字,可是对有的大商贾却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聚宝楼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商贾在这儿进出,若是能带着生意伙伴在这里玩一玩,这面子上也绝对足够。
有时候做生意讲的还真就是排场。吴成心里甚至在想,若是有朝一日,自个儿也到了腰缠万贯的地步,偶尔邀上几个生意伙伴来这里玩玩倒是不错。
刘海也不禁笑起来道:“这地方,却不是我和吴兄能花用得起的,看来往后就只能去丝绸厅里和雅室里闲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