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说话?”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道:“陛下与别人不一样?”
“哦?不一样?”朱佑樘笑了。
柳乘风正sè道:“陛下是君,他们是人。”
朱佑樘微微意动:“你继续说。”
柳乘风道:“陛下志在四海,心在社稷,所以是君,可贵为天子;他们贪图享乐,就算称王称霸,却也还是人。人有yu望,而君也有yu望,人的yu望不能克制,可是天子的yu望却非克制不可。天下人谁不贪图享乐,难道陛下就不贪图吗?这不对,是因为陛下知道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陛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乎社稷,关乎千百万人的福祉。陛下可曾听说过:布衣之怒,血溅五步,伏尸二人;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句话并不是说天子如何尊贵,手中掌握着何等的权势。而是告诫天子,天子不可以动怒,需要隐藏自己喜怒哀乐,克制自己的yu望,如此,才能避免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之事。陛下正因为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言一行,都慎之又慎。”
朱佑樘的眼睛一亮,似乎柳乘风的话说中了他的心坎。
柳乘风心里却在想,跟皇帝奏对,可比泡妞的难度要高上几个档次,猜不中女孩儿的心事大不了再去找一棵树上吊就是,反正森林到处都是。可要是猜错了皇帝的心事,一着不慎,说不准就有麻烦了。
“你说的没有错,朕这么多年来,也总算有了个知己了。”朱佑樘微微一笑,和蔼地拍了拍柳乘风的肩,淡然道:“朕愿做君,不愿做人,所以朕才处处苛刻自己,不愿意效仿先皇。可是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和你说这些话吗?”
柳乘风这一下真的是力竭了,只好摇头道:“微臣不知。”
朱佑樘笑得仍然很和蔼:“第一嘛,是因为你是朕的门生,朕行事要顾忌大局,你这做天子门生的,一举一动也与朕息息相关,自然是告诉你,要慎言慎行。”
柳乘风心里想:“早说不就是了,偏偏绕这么大的弯子。”
朱佑樘继续笑道:“这其二,就是告诉你,往后不必再耍你那些小心机了,那篇清风报的文章可谓精彩,可是朕不希望再有下次,张皇后也再受不得这惊吓,知道了吗?”
柳乘风的脸sè骤变。
原来自己的手段,朱佑樘居然早已洞悉,而把自己叫到这里来,不是和他讲道理,而是警告,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可是朱佑樘为什么不加罪呢?柳乘风这时候脑子乱嗡嗡的,心里想:“或许是朱佑樘的xg子本就有些温厚,自己救治他的身体,又教导太子读书,所以念着这份旧情。又或者是……”
不容柳乘风多想,朱佑樘的目光居然没有杀机,反而清澈无比,淡淡地道:“你不必怕,朕若是要加罪于你,就没有必要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君王要慎言慎行,臣子和门生,也当如此。好啦,朕也该去看皇后了,你出宫去吧,迎春坊的事,你既然快刀斩了乱麻,行事虽然孟浪了一些,可是做得还不错,虽然有非议,却是凭着你的本心去做,杀贼护民不计较后果,可见你的本心并不坏,不过往后不许这般鲁莽了。”
朱佑樘已经站了起来,叫来个太监,道:“送柳爱卿出宫。”接着又对柳乘风嘱咐道:“月中时记得入宫来练字。”
“臣遵旨。”柳乘风浑浑噩噩地道了一句,呆呆地目送着朱佑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