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此时也是抿嘴一笑,对柳乘风的话不敢尽信,不过在他看来,这一次只要太子不至于到无处下笔让人贻笑大方的地步,就已是相当了不起了,至于能不能取胜,朱佑樘却没有饱太大的期望。
“很好,你们能有信心,朕很宽慰,只要都肯竭力以赴,朕不会怪罪。来人,先请柳爱卿和太子到附近的小殿去歇一歇。”
柳乘风和朱厚照才由小太监领着退出去,这小殿里,又恢复了沉静。
“柳乘风这个人如何?”朱佑樘端起茶盏慢吞吞地问了一句,这句话自然是向他最倚重的三位阁臣询问意见,平时朝廷要提拔谁入朝,朱佑樘照例也会这样询问的。
这便说明,朱佑樘个人已对这姓柳的百户有了器重之心。
只是这话在三位阁臣听来,却都是出惊骇之sè,皇上这样的话曾询问过三四次,就比如那吏部尚书王恕,此前还曾被贬官,朱佑樘也是这么一问,得到内阁响应之后,便直接敕命其入朝,一飞冲天,官拜吏部尚书。
也就是说,皇上是打算将此人大用了。可是此人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与王恕这种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官吏相比实在有着天差地别,为这么一个小人物而征询阁臣的意见,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三位阁臣这时都在短暂地沉默,显然正在消化着皇上的征询,良久之后,刘健慢悠悠地道:“陛下,此子弹压国子监作乱,可谓果敢勇毅;督导太子读书,也算是有些才学,聪敏伶俐;据说他还为陛下调养身体,颇见成效,可见他的忠心。此人允文允武,虽是锦衣卫,却是鹤立鸡群,光彩炫目。”
刘健顿了一下,捋着漂亮的长须,继续道:“只是他太年轻了,年轻就免不了气盛,盛气凌人终究不是好事,好玉尚需雕磨,此时大用,臣以为大大不妥。”
谢迁此时道:“老臣听说,柳乘风和太子一起办了个报馆倒是有些意思,他现在是百户,又是东宫洗马,又要经营报馆,倒不如借着这个让他好好磨砺一下。陛下,老臣说句实在话,老臣素来不喜此人,不过此人的手段确实令人刮目相看,老臣也同意刘学士的看法,此人还要磨砺一下,方能委与重托。”
“两位爱卿,说的倒是有理……”朱佑樘抚o着桌案,似乎在思索。
李东阳含笑道:“磨砺倒不如考校,老臣听说,近些年来,京城中出了不少神仙术士,招揽门徒,声势浩大,靠近烟huā胡同便是迎春坊,据说那里,术士众多,倒不如将这迎春坊也划归在他的百户所下头,看他如何应对。术士虽然不至于祸国,可是大肆招揽良人,结交官府,据说连不少皇亲都待他们如上宾,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国家之福,不过这件事朝廷若是干涉,阻力重重不说,声名上也不好,不如让锦衣卫去做,且看看柳乘风有什么手段。”
大明建朝以来,天下逐渐升平,三教九流也渐渐冒出头来。尤其是那些打着道门招牌的术士,纷纷涌来京城,或建道观收徒,或四处招揽人心,如今已是越来越令人头痛了。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道:“朕听说,连东阳侯都做了什么道的信徒,是不是?也该管一管了,李爱卿说的对,朕有主张了。不过朕赏罚分明,有功就要赏,有过自然也要罚。柳乘风近来为朕办了不少事,很是辛苦,若是今日太子能在比试中大放异彩,朕一定要好好赏赐,不能寒了他的心。”
朱佑樘舒服地靠在椅上,精神奕奕地道:“朕这些年有许多宿疾,身体也越来越差,柳乘风屡上药方,令朕今日恢复了一些,朕将来还有借用他的地方,这个人,可堪大用,不过正如三位先生所说,此子还要再磨砺一二,玉不雕不成器,这个道理,朕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