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听到周泰这番话,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随即朝案牍边伫立的王司吏笑了起来,道:“命人押着他去取账簿,签字画押之后,这账簿和口供送去指挥使大人那里。此外……”柳乘风淡淡道:“此外,国子监那边也抄录一份,交给秦博士就成了。”
王司吏毕竟是老油条,这时候开始琢磨起来,随即,他悟了,脑中豁然开朗,不由道:“卑下明白。”
柳乘风一拍桌子,长身而起,大声嚷嚷道:“审了这么久,大家肚子都饿了,弟兄们抄家伙,吃饭!”
两边的校尉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听柳乘风这么一喊,立即如蒙大赦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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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这边,已经乱作了一团,这几日抨击的声音本来就厉害,等到秦博士拿出一份口供来,整个国子监一下子哗然了。
堂堂户部钱粮主事,不但有妓馆的生意,还牵涉到了赌坊,再加上以权谋私,用漕船去运送自己的货物,只这些,就足够清议闹一阵子了。
其实在这大明,官员退居幕后做生意的也不是没有,圣人说的话再好,可是大家毕竟要养活老婆孩子,就如贪渎一样,朝廷上下人人都贪墨,也没见几个清廉的,可是这种事一旦被人揭发出来,就成了大事。
更何况这位钱粮主事还有更令人发指的事,锦衣卫请他去,他矢口否认自己与莳花馆有关系,现在锦衣卫拿出了铁证,他便是想逃也逃不脱了。
清议已经开始议论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现在陈默以权谋私,以朝廷命官的身份谋利不说,还谎话连篇,这样的德行也能做官?
于是乎,无数篇奏书如雪片一般飞入内阁,严惩陈默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些人中,有的是全凭着一腔义愤,还有的是巴不得户部立即空出个缺来。除此之外,嫉恨者也是不少,尤其是那些御使,御使清苦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大家领着这么点儿死工资,平时也没有孝敬、没有油水,大家都是读书人出身,凭什么你吃香喝辣,一面蹲在户部一面出去赚来金山银山,而自己连雇个轿夫都要抠着手指头计算?
内阁这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得这么大,这一向灯火通明的外朝偏殿里,内阁大学士刘健端着茶盏坐在一旁供学士小憩的榻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李东阳则坐在另一边的案牍,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新进来的奏书,至于内阁学士谢迁,这时候已是脸色铁青地抱着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