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人道:“二小姐,话可不是这样说,太学里的读书人都是有功名的,你绑……不,是咱们温家贸然请了去,到时候说不定会惹来官司的,这个酸秀才才好,据说是得罪了学正,功名被人革了,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孤身一人,绑了他也没人为他伸冤。再者说他生的也还倜傥,和大小姐不是天作之合吗?”
少女听了解释,放下轿帘,道:“你说的没错,好,本小姐先去考校他,若是满意,就敲他一下。”
里头的人道:“二小姐,老爷说了叫你不许在街上胡闹的,这种事当然让下人们去做,何必劳动你来?”
这叫二小姐的少女却是听不动劝的,居然还真的攥着一根丈长的棒子藏在袖子里,一脸无害地从轿中钻出来,蹦蹦跳跳地朝着字摊儿走过去,两个彪形轿夫见了,立即亦步亦趋地跟上,接着从轿子里又钻出一个丫头出来,也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眉宇还算清秀,不禁咋了咋舌,低声道:“完了,回去又要挨打了。”
“喂……呆子……”二小姐走到字摊儿前,毫不客气地呼唤柳乘风。
柳乘风抬起头,不禁有些眼睛发直,来到这时代,大街上两条腿的妇女倒是常见,可是这般清丽脱俗的少女却是稀罕得很,他脑子不禁有些拐不过弯来,可是听对方叫自己呆子,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没好气地道:“怎么?小姐要学生代写书信?”
二小姐迟疑了一下,古灵精怪地点头道:“好,你写。”
柳乘风只好重新放回笔墨纸砚,道:“不知小姐要去信给谁?”
二小姐想了想,道:“写给一个呆子。”
柳乘风的眼目不禁有些黯然,心里料定这小姐是私自瞒着家人来给情郎写书信的了,心里想:一朵好花不知让谁家的猪拱了。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他打起精神,道:“是写给情郎?”
二小姐的脸色骤变,气得鼻子都皱起来,啐了一口道:“胡说,写给一条狗的。”
柳乘风不禁好笑,原来是来砸场子的。哪里来的臭丫头,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鄙人好歹也是脚踢幼儿园,拳打敬老院,专治各种不服的好汉吗?
柳乘风板起脸来:“小姐是来消遣学生的吗?”
二小姐见柳乘风脸色不好看,立即道:“你只管写,我双倍付你钱就是,谁消遣你来哉?”
柳乘风一想,怒气也消了。这有钱人家的小姐脾气都古怪,我自赚自己的钱就是,便铺开纸,道:“小姐要写什么?”
二小姐又犯难了,胡乱道:“就问他近来可好,他要是不听话,本小姐一下子敲晕他,剥了他的皮炖狗肉吃。”
柳乘风大汗,这小姐居然是属玫瑰的,看上去美艳,原来浑身上下都是刺。他点了头,捉了笔,沉吟一下便开始落笔,练了几个月的摊,一方面继承了那秀才的才学,另一方面柳乘风也是聪明透顶的人,这行书已经有些火候了,方方落笔,手腕便如长蛇一般轻盈动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落在纸上,全神贯注,颇有几分大家的风范。
柳乘风写字的时候,身子微微欠下,侧着脸,恰好被夕阳的余晖照着,那略显苍白的肌肤被夕阳一照,侧脸的弧线竟让二小姐看得不由自主地有些痴了,二小姐的心里不由地想:“这人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