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随即道:“京中那些奏疏,朕一直惦记着,张卿,你说……这些人到底是哪一边的?”
这一句话倒是将张静一问住了。
以前吧,这朝中有阉党,有东林党,彼此攻讦,说起来……京师的大臣,在魏忠贤的努力之下,确实都换成了阉党了。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魏忠贤的人,也同时是天启皇帝的人。
可现在……这些人急于上书,虽然不好说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可至少……天启皇帝已开始产生疑窦了。
张静一道:“臣也不好说,不过臣这些年,其实也是看穿了,所谓的庙堂,其实不过是利字罢了,寻常百姓家过日子,这是小利。而朝中争夺的,却是大利。任何事,只要一直给人甜枣,那么一切就好说,可若是陛下给他一棒槌,那么话就不好说了。”
天启皇帝叹息道:“这是真话,你倒也难得和朕将话说的如此通透。”
张静一道:“陛下此言便有些诛心了,臣一向说话比较直的,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天启皇帝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道:“及早进京吧,是该收拾这旧河山了。”
只是要出发之前,却有一份奏报送来,让天启皇帝为之气结。
益王虽然是拿住了,这家伙反正没得跑,但是根据奏报,不少与益王勾结的海商,却借着自己有舰船之利,竟是趁着南京的人马还未占据整个江南,却已是搬空了自家的财富,杨帆出海。
这七八家的海商……本就是狡兔三窟,此番一去……显然并不打算回头。
天启皇帝见了奏报,顿时勃然大怒,道:“该死,竟还是将人放跑了。”
张静一当然知道天启皇帝的心思,这些海商可是挣的盆满钵满,天启皇帝惦记着也不是一两日了。
主要是现在要抄家的人太多,再加上一个益王府,天启皇帝满门心思在这上头,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等惦记着这些海商的时候,这些人早已仓皇出逃了。
“这一去,只怕再也追不回了,倒是便宜了他们。”
张静一想了想道:“陛下认为,他们会逃去哪里?”
天启皇帝背着手,沉吟道:“莫非你有了计较?”
张静一道:“倭国、朝鲜国……不可能,此二国与我大明素有邦交,他们未必敢收留,这些海商,也不敢冒如此的风险。而佛郎机人……臣倒以为……他们不敢,这佛郎机的葡萄牙……在澳门驻扎,到时候朝廷索要那些海商,他们若是不肯,便可教这些在澳门的葡萄牙人死无葬身之地。思来想去,臣倒以为……可能是占据了与澎湖隔海相望的琉球岛,与我大明一直关系紧张的尼德兰人。”
“尼德兰人?”天启皇帝若有所思,道:“朕若是命人去与尼德兰人交涉,尼德兰人肯交出人吗?”
张静一摇摇头:“必然不会交出人来。”
“这是为何?”
“因为陛下要他们交的不只是人,还有他们带出去的银子,尼德兰人素来见利忘义,岂会将一船船白花花的银子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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