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炮击之后,数千天兵,转瞬之间,竟是折损了接近一半。
剩余还侥幸存活的,此时看着这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却已几乎濒临崩溃了。
更可怕的是……数不清的东林军已气势汹汹地冲杀而来。
许多人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跑。
可是……他们更没有预料到的是……
东林军采取的乃是包抄,除中间第一教导队之外,其余两翼,则似钳形攻势一般,直接从左右杀来。
于是乎,这些天兵们,似乎只有一条退路了。
而一旦只剩下一条退路的时候,就少不得互相推搡,彼此践踏。
那受伤倒地的人,拼命地抓着要跑之人的大腿,口里大呼着:“救我……救我……”
可是……无人理会。
彼此之间拥堵和碰撞在一起,有人急了,直接拿刀,劈开前头阻挡自己的人。
还有为数不少,似乎笃信这闻香教的,却依旧大叫:“不必怕,我等刀枪不入……这是未来佛对我等的试炼!”
他们还想拼一拼。
只可惜……逃兵太多,有的想向前,有的想后退。
“殿下……殿下……”一个老宦官此时匆匆地寻到了趴倒在地瑟瑟发抖的益王朱由木,嚎哭着道:“他们杀来了,杀来了,快逃,逃了吧。”
朱由木抱着脑袋,肥硕的脸毫无血色,他惊魂不定地道;“对,对,走,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一面说着,一面让人取了一匹马来。
只可惜,他太沉重,一时翻不上马,以至于那宦官无论怎么推挤,朱由木也只是一脚吊在马镫上,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自己的腿架上马背。
于是他粗重地呼吸,直到那老宦官啊呀一声,被压垮在地。
朱由木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急了,满眼慌乱,连忙道:“救驾,谁来救孤。”
只可惜……护卫们早就跑了个干净了。
这朱由木急得团团转,口里道:“大法师呢,大法师在何处?”
就在此时,数不清的生员已是杀了进来。
雪亮的刺刀在手,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般,见人便刺。
一个个没头苍蝇一般的人倒下。
原本以为火炮轰击最是可怕,可现在绝大多数人意识到,真正残酷的却是这白刃战。
因为这些东林军的人就在眼前,你能明晃晃地看到那锋利的刺刀,而且很快这些想要顽抗的人就发现,自己根本毫无任何招架还手之力。
就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手中的所谓大刀,其实就是摆设,不等你动手劈砍,刺刀就已到了,直接穿透你的身体,你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直接贯穿自己的身体,而后……你看到对方冷漠的样子,等你倒下的时候,他便踩着你的尸首过去。
到处都是东林军,令人逃无可逃。
他们冷漠,无情,没有什么花招,只是最简单的劈刺而已。
甚至他们并不急于立即展开杀戮,往往是进行穿插,将这里的人分割之后,再彼此呼应着,将人统统放倒。
张静一也在其中,他亲自督战,带着一队人,左冲右突。
张静一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酸麻。
直到听到惨呼:“别杀我,别杀我,我乃益王,我乃天潢贵胄,我乃太祖高皇帝之后。”
整个战场,其实已经一面倒了。
甚至张静一根本不将这些人当做敌人,因为……他们连敌人的资格都算不上了。
他带着人,寻到了朱由木。
此时,朱由木宛如肥猪一般,倒在地上,浑身圆鼓鼓的,口里发出凄然的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