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这里,张溥顿了顿,露出了畏惧的样子。
张静一很是理解的样子,便道:“不要紧,你随便骂,我不是阉党。”
张溥道:“阉党乱权,在江南四处派驻镇守太监,要收商税,还有……矿税,对经济民生,危害巨大。”
张静一眼露讥讽,冷笑道:“是一则你们要被征税,二则是害怕你们的勾当被人发现,对吧。”
张溥道:“也有这种可能。”
张静一便道:“此后呢?”
“复社建起来,声势很大,大造舆论,但凡有不与我们同流的官员,我们便每日咒骂,直到他声名狼藉为止,与我们合作的,我们便四处写文章,说他的好话,想尽办法,为他牟取高位。”
张静一接口道:“所以你们才花了大价钱,买通内阁大学士,变相的买官?而且买的都是地方官,是吗?”
张溥无奈地点头:“是,这些事,一直是学生负责,而银子,则是益王出的。”
“之后呢?”
“之后陛下要彻查这件事,派来了吏部尚书周应秋,益王殿下害怕自己的事被发现,所以便命人刺杀了周应秋。只有杀了周应秋,这些和益王殿下同流合污之人,才无路可走,整个江南,多会与朝廷一刀两断。毕竟这是天大的事,朝廷一定震怒,到时真要追究,谁也跑不掉。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听闻东林军来了江南,便索性江南自立,请益王殿下来南京城主持大局。”
“你继续说下去。”
“只是……万万没想到,东林军居然直接杀来了江南。”
张静一若有所思,随即道:“那么……益王已经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吧,他只怕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藩地,朝南京来了,结果……进退不得,来了南京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不来,这擅离藩地也是天大的罪。”
张溥无奈地道:“正是。”
张静一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他不过是一个案板上待宰的鱼肉罢了,你方才为何危言耸听?”
张溥看了张静一一眼,脸上略显犹豫,道:“因为……因为……”
事情到如今,他像是用了很大的劲才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道:“我本也以为……这一次真的要完了,可是……有人给我传了书信。”
张静一挑眉道:“是谁?”
“益王!”
张静一不禁道:“益王如何传书信给你?”
“这南京城,只许进,不许出。想要将消息送进来容易,可要将消息送出去,却比登天还难。”
张静一没有继续追究这个,连忙又问:“书信在何处?”
“烧毁了。”
“里头写了什么?”
“他说……他很快就会抵达南京城,一切照旧。此番,他带了天兵来,转瞬之间,便可教东林军灰飞烟灭!”
张静一脑子里则是拼命地搜索起来,天兵……
他看着张溥,很是细致地观察着张溥的表情。
可张溥居然很认真的样子,甚至张溥抬头起来的时候,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一方面,他无奈于自己现在凄惨的命运,可同时,看着张静一的目光,似乎也带着些许的同情。
就好像……张静一转眼之间,真要在他的面前灰飞烟灭一般。
于是张静一道:“什么天兵?”
“说出来,你也不懂。”
他挑了挑眉,张静一的手……渐渐开始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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