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不由道:“怎么,你也以为朕驾崩了?”
“半月之前,就已有消息报入了关中来,而在七八日前,又有陛下的棺椁经过了山海关,臣本是不敢相信的,却也不得不信了。”黄勇跪在地上不起,他身上还穿着可笑的素衣,口里接着道:“消息传出之后,天下悲恸,人人同哀,臣没有料想……”
天启皇帝此时不禁哈哈一笑,道:“天下悲恸,人人同哀,这话是糊弄鬼的。朕还是人,没变成鬼呢,怎么会信这样的话!只怕不知多少人喜笑颜开,只恨不得鸣锣打鼓,要普天同庆了。朕是什么名声,朕自己不知道吗?”
这话从天启皇帝口里说出来,真是一丁点也不奇怪。
黄勇却吓了一跳,极力想要辩护什么,却发现若是辩护,似乎也违了皇帝的心意,便苦笑道:“陛下何出此言,天下人……哎……”
天启皇帝道:“朕见你叹息,似乎也知道一些什么?”
黄勇忙道:“臣……不知……”
“张卿。”天启皇帝冷冷道。
张静一在旁道:“臣在。”
“来,告诉他,那些欺君罔上的人,现在都怎么了。”
“这……”张静一没想到,天启皇帝已将突击辽将,当做自己的大功绩一样来宣扬了。
张静一便道:“也不过是抄了三百六十多人家,处死了四千七百九十余人,这亏得陛下宽宏大量,虽为诛灭三族,可绝大多数的妇孺,终究还是饶了死罪,只是将他们发配了事。”
此言一出,黄勇已是脸色骤变。
三百六十多家,这是什么概念?
这岂不是说……辽东那边……被人一锅端了?
黄勇虽不属辽将,可在山海关,却每日都和这些骄兵悍将打交道,自然清楚这些人的能量。
于是,他连忙道:“陛下,臣……臣有事要奏。”
“你说罢。”天启皇帝淡淡道:“有话就说!”
黄勇道:“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山海关这边,许多人弹冠相庆,而且臣还听到一些传言,说是京城那边……似乎也有人急切地想知道陛下的死讯。因而再三催促,要将陛下的棺椁,火速送去京城……”
天启皇帝皱眉道:“就这些?”
显然,就这点信息,对天启皇帝没多大用处。
黄勇道:“臣听闻这些事之后,心有如焚,为人臣者,不知忠孝为何物,陛下对他们如此信重,他们却这般心怀不轨。臣还听说……京城那边……要预备新君登基了。”
天启皇帝失笑道:“哦?这一次是谁要做天子?”
黄勇抬头,而后深深地看了天启皇帝一眼:“长生殿下。”
听到是自己的儿子,天启皇帝的脸色才稍稍地缓和一些,随即道:“朕若是‘驾崩’,新君登基,本是无可厚非,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黄勇便道:可“问题就出在,朝中有争议,有人认为应该先确定陛下的消息,再行登基!有人却急不可耐,上奏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彼此之间,可谓是剑拔弩张。”
“此后呢?”
“此后自是奏请太后……不,奏请皇后娘娘……”
“皇后是如何说的?”
“皇后娘娘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天启皇帝顿时了然,他随即点头。
“除此之外……”黄勇深深地看了天启皇帝一眼,而后道:“奉圣夫人,也移出宫去了。”